簡潔送走丁曼，想給瑞秋打電話。自從她們上次拌嘴之後，就沒有聯繫過。簡潔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撥了出去。
「Hello！簡潔？」瑞秋的美式口語顯得很熱情。
「是我……」簡潔頓了頓，說道，「sorry。」
想不到電話那頭也傳來一聲「sorry」。
兩人都愣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晚上有空麼？我請你吃日本料理。」簡潔說。
「去，我不吃小日本的東西，又生又冷。我們去香格里拉喝下午茶吧。我請。」
「你請下午茶，我請晚飯。」
瑞秋嬌笑道：「這麼幾天沒見就那麼癡纏啦！」
「是啊是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對你的花容月貌我可是朝思暮想啊。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吧。掛了先。」簡潔笑著掛了電話就拿上包直接去了香格里拉。
到了那裡，瑞秋還沒到。
簡潔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無聊地看著窗外。窗外沒幾個人，這個酒店現在還是在H市的郊區，所以放眼望出去還是一片荒涼，天也陰沉著沒有放晴。
簡潔微微歎口氣。
「律師小姐！怎麼玩起深沉來啦！」
簡潔一抬頭，忽然覺得眼前一亮。
瑞秋穿著一條天藍色的緊身及膝連衣裙站在她面前，腰間一條寬寬的黑色皮帶，隨意地扣著，一雙黑色的亮皮高跟單鞋，黑色的手袋，顯得職業又性感。
因為衣服材質是針織的關係，她的胸部驕傲地高高聳起，渾圓迷人的臀部在低腰皮帶下面猶抱琵琶半遮面，她不是簡潔這種芊芊弱質的楊柳腰，但是腰身緊實健康，修長的雙腿線條優美，臉上帶著魅惑的笑容。
簡潔怔怔地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才那麼幾天不見，怎麼像要吃了我啊。」瑞秋故意衝她拋了個媚眼，俯身湊近她，輕撫著簡潔的臉，「雖然我知道自己很漂亮，但是你不會為了我變成同志吧！」
簡潔抬頭和她對視了一會，忽然一把抱住瑞秋的肩膀，伸嘴在瑞秋光滑的臉上一親。看著瑞秋目瞪口呆的表情，挑釁地抬抬下巴，輕佻地說：「怎麼，怕了？」
瑞秋愣了一會，忽然大笑起來，她一下子靠在沙發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旁邊的服務員以為真碰上了女同志，尷尬地不知道走好還是留好。
「honey，點單啦！」簡潔親暱地說，一邊沖瑞秋擠眉弄眼。
瑞秋配合地點了東西，等到服務員走後，又開始笑起來。
簡潔沒有笑，裝著不屑地斜眼看看她：「不過如此嘛。你這個東方不敗要讓給我了。」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瑞秋用紙巾擦掉笑出的眼淚，看看簡潔的灰色西裝，「剛才那小姐肯定覺得你扮演的是man的角色。」
簡潔笑笑：「打扮的那麼漂亮。最近有艷遇吧。」
「為了你特意回家換的。」瑞秋半真半假地說，「哪個艷遇值得我這樣打扮啊。不過，你怎麼穿的和黑烏鴉一樣啊。本來還想和你爭奇鬥艷來的。」
「沒心情打扮。」簡潔不由自主地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下雨天，穿灰色不容易髒。」
「心情又不好？」瑞秋皺皺眉頭，「說句不中聽的，你和他在一起後，心情有幾天是好的。我知道說了你又要不高興。不說他了。說點別的吧。」
簡潔慢慢地說：「那天你在希爾頓看到的女人，是華麗沁的管家，叫邢薇。」
「你怎麼知道的？」瑞秋吃驚地說。
「華麗沁把照片寄給我了。」簡潔平靜地說，帶著一絲苦笑。
瑞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瑞秋，我感到噁心。」簡潔眼睛盯著桌上的水杯，聲音空洞的讓人害怕，「之前他和華麗沁背叛我，我生氣、憤怒。但是沒有像這次那樣，讓我感到那麼噁心。一個人為了報復，真的什麼都可以做麼。他這樣和出賣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區別？或者，他也是享受的？」
瑞秋拍拍她的手，還是沒說話。
「他家庭不幸，但是他靠著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以前他在我眼裡，是個頂天立地的人。雖然坐牢，但他仍然在最快的時間為自己制定了方向，並且很快走上正軌。他聰明、犀利，什麼時候都是精力充沛、永不止步。我欣賞他，甚至崇拜他。雖然他對我的態度，經常讓我摸不著猜不透。但我還是愛他。我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地愛他。可是現在，我覺得自己從來都不認識他。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當初可以拒絕華麗沁，現在為了報復，可以去和邢薇上床？難道贏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瑞秋緩緩地說：「有一種人，他永遠都在前進，但他覺得不夠，他其實得到了很多，但他覺得自己貧窮，他就算擁有全世界的愛，還是覺得自己很可憐，覺得全世界都欠他的。韓哲就是這種人。和這種人在一起，你只有付出付出再付出，但是很可能這輩子也得不到一點回報。他雖然看似對一切都無所謂，但是心裡卻極度憎恨這個世界。童年從天上到地下，想報答媽媽，卻瞬間失去機會。讓他不相信任何人。拿結婚來說，根據經驗和佛羅依德理論，男人恐懼婚姻只有兩個原因，第一，不足夠愛，第二，怕責任。如果你確定他愛你，那麼就肯定是因為童年或者其他原因懼怕負責任。加上他這些年奮鬥的一切毀於一旦，更讓他害怕失去。所以他拒絕愛別人。這種男人，終其一生，他也許都不懂得什麼是愛。你還打算繼續和他在一起嗎？」
簡潔笑笑，忽然摀住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她的手指縫裡溢出眼淚來，同時傳來她壓抑的哭聲。
瑞秋坐到她身邊，安撫著她。
簡潔哭了一會，拿紙巾擦乾眼淚，低沉地對瑞秋說：「你知不知道，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真的是身心疲憊……我撐不住了……我只想要一份簡單正常的愛，只希望下班後可以每天看到對方，可以一起吃飯，可以有個自己的孩子，一家人開心地生活。難道這都那麼難？」
「對著錯誤的人，什麼都是難的。」
「我在考慮，要不要再繼續下去。我累了。」簡潔靠在瑞秋的肩膀上，氣若游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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