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月夜,微微燭火。
葉旬兒在屋內,不安地蓮步輕移。哥哥是怎麼了?竟然會突然間要她收拾好行囊?他要帶她去哪裡?她走了,上迓怎麼辦?這幾日,她天天憂心。上迓去了顯王的怡然閣。然而,到現在卻還未歸。
想到這,她不由得兩手交握。是不是哥哥知道了些什麼?看了眼放在桌旁的行囊,又是一聲輕歎。而就在這時,屋門開了!進來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哥哥,葉廣成。
「哥!」葉旬兒迎上了前,看著已染上了一身夜寒之氣的葉廣成。
「收拾好了嗎?我們走吧。」葉廣成看了眼放在桌旁的行囊。
「等等,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走?」葉旬兒拉住了他的手,不解地想要問個明白。
葉廣成看了她一眼,眼中微微遲疑了一下。歎了一聲。
「我們必須要走了。因為李上迓!」他話音剛落,就見葉旬兒身子晃了一下。
「旬兒?」葉廣成忙伸手扶住了她。
「你怎麼了?」看著清淚已落的葉旬兒,葉廣成濃眉緊皺。
「哥,真的是因為上迓嗎?不走,就一定要死嗎?」她抬起淚眼,看著眼前已經模糊了的他。
「嗯。」葉廣成應了一聲,唇一抿,上前拿起了她已經收拾好了的行囊。拉起了她的手。
「跟哥走。」他緊定的看著她,直到看到她緊抿著有些泛了白的唇,點了點頭。
她的心思全都沒了。顯王當真喜歡上迓?當真喜歡到會想要她消失嗎?上迓……
她在心中默默含淚而念。任葉廣成拉著她,走出了房門。
燭滅,門合。
俯在屋頂的兩個人影,映在那有些微冷的月色之中。
這是演的哪一齣戲?
易君顯看得直皺眉毛。怎麼回事?竟然沒有一句是他能夠聽得懂的。但是,有一點他是聽明白了。那就是李上迓做了什麼事情,而且是殺身之禍。
真是該死!易君顯咬著唇,冷著眼。
「王。」王通在一旁看得分明,此時的顯王已有些微惱了。
「王通,跟上他們。他帶著葉旬兒,走不了太快的。」易君顯轉頭對王通說著。
「讓微臣先送你回寢宮。」看著易君顯不認同的眼神,他仍斗膽攬住了他的腰,幾個縱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是的,他送他回寢宮也同樣花不了多少時間。
雙腳再次落在了實地上,易君顯看著王通,微仰了下下顎。而王通一轉身,消失了。
回眼看著那放在書案上的《吾語》,易君顯緩閉起了眼。
王兄,我好想你。好想你。
突然,紙窗微響了一聲!易君顯猛然睜開了眼。只見一個黑影映在了牆角那唯一一處陰暗。
「你是誰?是人是鬼?」此時的他,當真有些分不清。眼前這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到底是誰。
「顯王勿驚,我乃是涅王之人。」那一身黑衣的人走出了那個陰暗的角落。而易君顯則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
向後微退了一步。不自覺地問了一句:「你是涅王的人?」
「正是。」那黑衣人抬起了眼,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王。心底想著涅王的話。
「涅王可是有話要你帶給朕?」易君顯看著地上拉長了的影子,心裡也安了些許。
「正是。」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鬼馗。那日看城中大亂,才得知浩瀚與涅王朝要開戰。於是深夜潛回了涅王住所。才得知了這一切。
看著眼前的易君顯,鬼馗心知,成敗就壓在眼前這個年輕的顯王身上了。
易君顯見鬼馗只是看著他,竟不說一語,不由得有些微惱。
而突然間,鬼馗一閃而不見了蹤影。就在他驚詫得未回過神兒來之時,就聽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誰?」易君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冷著聲音問著。
「是小奴。給王送湯來的。」門外一聲細了細氣的聲音恭敬的說著。
「進來吧。」易君顯坐在了書案旁。看著那個低著頭,手中端著湯的下人。他走路,有些奇怪啊。易君顯看著他,眉又皺得緊了些。
他的步子,很輕?
而這時,他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前,將手中端著的湯輕放在了書案旁。
「王,這是補湯,要趁熱喝。」他又細著嗓子說著。
「嗯。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易君顯看著他退出了殿外,又瞄了眼那個湯。
端了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吹,剛要喝卻聽耳中傳來了一個低啞的聲音。
「湯中有毒。」這個聲音?是剛剛的那個黑衣人?易君顯端著碗的手,並沒有落下。只是放在了嘴邊,微微仰了下。隨後又放回了桌上。
抬眼看了看那紙窗旁模糊的人影,他的唇角浮起了笑。
做個王,還當真是不容易。真不知道,當初王兄是怎麼安然渡過的。
又過了些許時候,易君顯開了口。
「出來吧。」而他的話音剛落,就見一黑影又如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多謝相救。」易君顯站起了身,看著眼前的鬼馗,開口道了謝。
「顯王言重了,這是鬼馗應做之事。」鬼馗微了微身子。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給了眼前的易君顯。
他就是鬼馗?涅王身邊一如鬼魅的罕見高手?
接過了信,將信展開一看,他愣住了。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了。
果真如此!他竟然敢反!
……
昏暗的房間,讓他分不清現在到底是黑夜還是白天。
李上迓動了動已經被困得發麻的手腕,看著那黑色的紙窗。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顯王當真會這樣做嗎?」那柔美卻又透著不安的聲音,讓李上迓猛然睜大了眼睛。旬兒?怎麼會這樣?旬兒怎麼也會在這裡?
他想要喊,然而卻喊不出聲音。那塞到他嘴裡的布,阻止了他所有的聲音。他只能眼睜睜地任那個聲音越走越遠。直到空氣中又恢復了原本的靜寞。
葉廣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
將信放在了火燭之上,看著它一點點的燃了起來,看著它一點點的化作了灰。
俊眉微挑,手一鬆,那已封信成了灰燼,飄散在了空氣中。
王兄,這江山絕不會斷在我易君顯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