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玉明輕敲了兩下門,卻不見屋內有人回應。
皇兄人呢?猶豫了一下,那緩緩放下的手又抬了起來。扶著門扇,略微遲疑了一下,卻又用力地推開了!
殿內,空無一人。他四下看著,然而,目光卻落在了那個地方。石柱後的牆面打開了?
他愣愣地看著那已敞開的暗室。皇兄曾帶著他去過。那裡陳放著的是歷代涅王的靈牌位!那麼重要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肆無忌憚地開敞著?難道,有旁人進去了?
想到這兒,他的心底猛跳了一個拍節。
正要上前,只見裡面走出了一個人影。涅玉明睜大了眼睛看著。
皇兄?那個人是皇兄?
正當他在暗自慶幸不是旁人之時,他卻發現了他的神情有異!
他發現眼前的他就如同沒有看到他一般,直直地向著他走了過來,已撞到了他的肩,卻好似仍未有所感覺。
「皇兄?」涅玉明回過了神兒,轉過身叫了他一聲。可是,他卻仍未停下腳步。而是徑直地走到了門前,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皇兄是怎麼了?竟會如同中了邪一般?
涅玉明緊跟在他的身後,卻發現他似乎並未發覺,只是徑直的向前走著,連頭都未回一下。以皇兄的武功,他這樣的跟在後面,怎麼可能會不被發覺?
涅玉明越想心越慌,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然而,他就這樣一路地跟著,跟著他出了皇城,入了皇城外的那片樹林之中。
可是剛一入那片林子,涅玉明便停下了腳步。
人呢?皇兄人怎麼會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的!怎麼會一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樹林中樹影重重,有稀有密,然而,他卻獨尋不見他的身影。
怎麼會這樣?
他四下看著,輕搖了下頭。又向後退了幾步。
亂樹墳……
為什麼來到這裡,他的心竟會感覺到一陣陣地慌亂?
手輕按住了胸口,他微啟著唇,輕喘著。
不可以再靠近!
心底竟然有一個聲音在這樣的響著。
他微微一愣,抬眼看了下頭頂的天,緩閉了下眼睛。
轉身跑開了!
……
「柃兒,你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涅玉明坐在床邊,看著那手腳均被鐵鏈鎖住了的穆夢柃。心底泛著一陣陣地酸楚。
「你快走……」她睜著眼,反覆地說著那一句話。而這話聽在涅玉明的心裡,如同針扎。
「柃兒,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手輕握了握她已無力氣的手,他閉起了眼睛。
「我不會殺他的,皇兄。」她睜著眼,突然轉向了涅玉明。
她在說什麼?涅玉明看著她那顫動不已的眼,愣住了。
「我不要什麼神器。我不要殺了他!我只要他。我只要他好好的活著。」她那已有些乾澀的眼中,汪起了點點的淚花兒。
涅玉明看著他,睜大了眼睛。
神器?她在說什麼?殺了他,會得到神器?
「柃兒,你在說什麼?」涅玉明扶著她的肩,看著她那一直在閃動著不安的眼眸。
「玉蝶,玉蝶不在他的身上。不在!是我錯看了!玉蝶還在我的身上,你看啊!你看啊!」她的手張著,牽動著鐵鏈嘩嘩作響。
「柃兒,是我!你看清楚!是我!」涅玉明抱住了她的頭,將前額輕抵在了她的額前。
過了好一會兒,她打著顫的身子緩緩地平靜了下來。
「殺了他!殺了他!他不愛你!殺了他!」她突然變得粗重地聲音,讓涅玉明猛地抬起了身子。看著她那帶著笑意的眼眸,他退後了一步。
她的確是被人下了盅!有人在暗示,讓她殺了他!只有他死,她才會恢復?
是誰?會是誰?難道,會是她的皇兄?
在她的口中的確是在念著這個名字。
涅玉明一步步地退至了門前,背就靠在門扇之上。他的眼看著仍苦苦掙扎地穆夢柃。
好恨心!好恨心的人!竟會捨得讓親妹妹遭受如此的痛苦!只為了那神器嗎?
殺了他就會得到神器嗎?呵,這是哪門子的玩笑!
然而,胸口突然而起的疼痛,讓他緊閉了一下眼睛。
那個刺青!那個玉蝶!在動?
他緩垂下了眼,扯開了身前的衣衫,看著那只覆在胸口的玉蝶,正閃著青玉色的光。一閃一閃,好似活的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兒?
涅玉明一把拉上了衣衫,抬眼卻正對上穆夢檎那雙狂亂了的眼。
上天,真是會開玩笑啊!
緊皺著眉,他反手打開了門,轉身跑了出去。
那胸口不止的痛,讓他張大了嘴,急喘著。
「玉明,你怎麼了?」那突然從頭頂傳來的低沉聲音,讓他猛然抬起了頭。
是皇兄?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然而,腦中突然傳至的一陣暈眩,讓他眼前一黑。
靠在了一個有些冰冷的胸前。皇兄?
身子一輕,他那最後一抹的意識徹底的消失掉了。
帶著他所有的不解,一起的消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稍稍恢復了一些知覺。緩睜開眼,看著坐在床前的那個模糊身影,他用力地緊閉了一下眼。
「皇兄?」他輕聲地叫了一聲,惟恐叫錯了人。
然而,那背對著他的身影轉過了身,一張有些蒼白的臉,映在了他的眼底。
沒有血色?
涅玉明看著他那眼底急速回轉著的琥珀色澤,睜大了眼睛。
這雙眼,好亮!好精亮!
讓人只是看著,就會感覺到害怕!
「皇兄,你怎麼了?」涅玉明騰地坐起了身,卻見眼前的他伸出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胸前。
好冰!真的好冰!
然而,胸口卻傳來了陣陣地痛。由淺至深,直到痛得他緊閉起了眼,手也緊握住了他的手臂。
「皇兄,放手。我好難過!」涅玉明緊抓著他的手,無力地哀求著。
不知道這樣的痛持續了多久,他只知道,在痛到就要暈厥之時,他看到了他眼底緩緩滑落而下的淚!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眼前的黑直襲了他的意識。而他,別無選擇地沉浸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玉明,對不起……」那低沉沉地聲音緩緩地迴響在空蕩蕩地玉寧宮裡。
起身,他轉身而出。
那隻手臂還泛著淡淡的白光,透著陰冷冷地寒氣。
……
陰冷冷地石室裡,透著看似暖融的火光。
莫小飛低垂著頭,閉著眼睛。
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逃出去?
抬起了眼,他看著那扇緊緊關著的石門。輕歎了一聲。
這些日子,這扇門只有她開過。那日的那個男人,似乎再也沒有來過。
真的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了他嗎?
想到這兒,他不禁的打了個寒顫兒。
正想著,石門被緩緩地被推開了。而他本能的睜大了眼睛。
當那抹纖細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時,他那緊繃著的心,落了下來。是她,夏紫軒!
莫小飛眼睜睜地看著她,很想開口。很想開口要她來救他!可是!
眨了眨眼,已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他不能那麼做!也許,會害死她!
夏紫軒看著眼前欲言又止的他,輕輕地笑了。
「凡。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她有些猶豫地叫著他的名字。因為,會怕他不喜歡。
「嗯。」莫小飛點了一下頭。其實無論是他們誰,他都不喜歡被叫做這個名字。但是,看著眼前那雙楚楚可憐的眼,他也只是輕吸了口氣,點了下頭。
沒有解釋的必要,不是嗎?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根深蒂固地認定他是他!他是逸非凡!而莫小飛,這個無足輕重的人,怕是根本無人會想得起來的!
就在他的心思走得有些亂了的時候,她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
「凡,不要擔心。我會幫你的。」她看著莫小飛抬起的吃驚的眼,輕輕地笑了。
「可那很危險的。也許……」不待他說完,她搖了搖頭,輕掩住了他的口。
「不要說這樣的話。能幫你,是我的福氣。」她說著,看著他微啟的唇,笑了。
她這條命都是他救的,她又有什麼好捨不得的呢?
如果,當真可以救得了他。那麼,也值了!
莫小飛聽著她在他耳邊輕聲地說著——不要急,等我消息。
她當真要幫他?她不會怕嗎?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莫小飛輕扯了下唇角,笑了。
他真的是沾了逸非凡的光。在她眼中所看到的其實是他吧。
看著她悄悄地退出了石室,他輕歎了一聲。
真的能逃得出去嗎?真的能活著逃出去嗎?
即使出去了又如何?這樣的自己又能去哪裡?
眼前漸漸湧起了一股溫熱,視線被模糊了。
他不在這兒!他的季不在這兒裡!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他。到底要怎樣做?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回去?
季,你有沒有在想我?
你是不是也會像他們這般,將他錯認成了我?
……
坐在病床前,季銘秋看著靜靜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逸非凡,輕歎了一聲。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聲歎息了。
他將臉埋在了手心裡,輕喘著呼吸。
他該怎麼辦?眼前的凡不曾再睜開眼睛過。而消失不見了的小飛,也讓他無處下手去查。
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不對,不是像。而是,就是!
凡回來了,而小飛理所當然的不見了!
是這樣的嗎?
眼緩緩地抬了起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他。眉皺得緊了!
凡!你醒過來!
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與你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