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涅玉鏤看著鬼馗手中的藥粉,挑了下眉。
「藥。」鬼馗跪在地上,將手中的藥抬高了些。
涅玉鏤看著跪在地上的鬼馗,暗自笑了。難道朕還不知道這是藥?真是的。
起身,走下了殿台,將他舉在手裡的藥捻了一捻,嗅了一嗅,突然閉了下眼。隨即又睜開了!
春藥?
他的眼帶著些許的驚詫看向了依舊沉默著的鬼馗。
「從哪裡找來的?」他冷著聲問著。
「雲妃的房中。」鬼馗抬眼看了下涅玉鏤,眼簾又低垂了下去。
雲妃?涅玉鏤捻著藥粉的手緊了許多。她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明眸輕轉,他一時間,竟有些不相信。
那樣溫順的女子,竟也有如此隱晦的心機?
「王。」鬼馗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說。」涅玉鏤挑了下眉,看著跪在地上的他。
「還記得那張字條嗎?」鬼馗的話,讓涅玉鏤微瞇了瞇眼。
「當然。可有發現?」他知那夜鬼馗跟於身後。
「是。」抬眼,觸及他的眼神。他低了下頭,繼續說了下去。
「那夜湯點之中的,便是這藥粉。然而,下藥之人卻並不是雲妃。」此話一出口,他當下感覺到空氣在急速的降著溫。
「你說,不是雲妃?」涅玉鏤微了微眼,笑了笑。轉身回了殿台之上,坐了下來。
「說來聽聽。」真是有趣,不是她,那麼難道是……
一瞬間,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影兒。
「是……伿姬?」看著他遲疑地神情,他竟脫口而出。
「正是。」鬼馗低下了頭,承受著涅玉鏤那審視的眼神。
沉思了片刻,他笑了。
聽著他的笑聲,鬼馗仍未抬眼。然而手心中卻也出了一絲絲的冷汗。
「朕知道了。」說完,又輕敲了敲書案,挑著眉,看著他。
「下去吧。」話音剛落,就見鬼馗退後了一步,轉影便如消散了一般。
涅玉鏤看著他起身繞樑而走,輕笑了下。
鬼馗,今天的你有些緊張啊。
……
[雲夢軒]
「主子,您看今天的湯點是您最喜歡吃的哦。」雨兒笑著將一碟碟精緻的盤子擺上了桌兒。結果半晌卻仍沒見回話,手上的動作不由得變緩了許多。
就在這時,她看著那層紅紗輕輕地動了下。一隻纖細的手輕撩起了來!
「主子?」啪!雨兒手中的湯蝶一個不穩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幾塊。
「還愣著做什麼?」李雲夢緩著眉稍,看著愣在原地的丫環。
好壓人的氣息,那明明是和顏悅色的表情,可是為什麼竟會讓人感覺到陰冷!
雨兒忙穩了穩慌亂的心神,蹲下身子,收拾著碎片。
這時,一雙赤著的腳映在了她的面前。抬起眼,她看著她眼中的無情,手顫抖了!
這真的是雲主子?
「啊……好痛。」她手一滑,那碎瓷片將她的手割出了一道血口。
自己還真是笨!慌亂著,她加快了速度,將碎片疊在了一起。然而!
那雙纖細白晰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感覺手腕微微一痛,那原本已經拾起的碎片又散落了一地,碎得更加的粉碎了。
「呵。」李雲夢輕笑了下,看著碎片中映著那麼多個自己,她扯了扯唇,抬起了眼。
「主子……」此時的雨兒一動也不敢再動了,只是看著李雲夢唇角的輕笑。
輕輕一扯,她拉過了她的手。微微一抬,那帶著血跡的指尖便映入了她的眼。
她看著,笑著,緩緩地張開了口,含住了那還滴著血的手指。
「主子!」雨兒小臉一紅,想要將手抽回,可是卻對上她那雙眼!在那眼中竟有著她陌生的東西!
指尖傳出的溫熱,讓她咬緊了唇。她、她只是個下人而已,怎麼可以讓她的主子做這樣的事情。
突然,手被鬆開了。李雲夢的臉上又漾起了笑意!
「雨兒,好些了嗎?」她輕柔的嗓音,讓她那顆跳得狂亂的心慢慢地找回了節奏。她還是她的雲主子。看著她溫柔的眉眼,她笑了。
「沒事的。」
李雲夢看著她的臉,她的眼。微微地揚起了笑!她還真是不知愁為何物,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是會笑得出來!真是……讓人羨慕啊!
「雨兒再去給主子換份湯點去。」說完,轉身跑開了。
看著她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她愣了愣,回眼看著一地的碎片,赤著腳,踩了上去!
很痛,真的很痛!
呵,她笑了!她還是有感覺的!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堅實的懷抱將她橫抱了起來。她沒有掙扎,沒有躲閃。因為,她知道是他。因為,她也知道,她掙脫不開他。
「你就這麼糟蹋自己嗎?」鬼馗看著她已血紅一片的腳底,皺起了眉。
李雲夢抬眼看著他一臉的冷峻,輕笑了起來。
鬼馗只是看著她,卻不言語。
李雲夢的手,輕攏過他的臉,當她的指尖剛剛觸及到左眉角上的傷疤時,他躲開了!
「不能動嗎?」她細著嗓子,說著。同時也看著他眼中滑過的難得的痛楚。
「真的不能動嗎?」她直起了身子,不理會腳底傳出的疼痛,她湊近了他的臉龐。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李雲夢眨了眨眼,唇角邊漾起了笑意。
「主子,你看這……」突然她停住了口。怎麼會這樣?
一滴滴地血跡映入了她的眼。
「主子!」順著那滴著的血跡,她衝到了床塌前。
鬼馗微微皺了下眉,而懷中的李雲夢卻輕抿著唇,笑了。
「雨兒!」她清喝了一聲。聲音雖不太大,但卻比平日多了分力道。
「主子?」雨兒剛要撩紗的手被這一聲清喝,嚇得停住了。
「你先出去。」那聲音透著無可質疑的音調。然而,卻緩得讓人心驚。
「可是……」她擔心那地上的血跡,她擔心她是不是受了傷。
「出去。」簡單的兩個字,像是在告訴她,誰才是主子。
「是……」雨兒眼含著淚,緩步退了出去。
不一樣了!雲主子不一樣了!怎麼會一夜之間變了這麼多?那眼神,那笑容。讓她看得心底發顫。
……
鬼馗看著她粉紅的唇角揚著的笑,輕歎了一聲。
「怕了?」她挑著秀眉,看著他那依舊無血無色的臉。
「這樣有趣嗎?」握著她輕戳於他胸前的手指,看著她深藏於眼底的厭惡。
看著他,她不再言語了。抽回了手,任他將她放平在床塌之上。
只要能幫她復仇,要她怎樣都無所謂。然而,心底卻仍因他的碰觸而輕顫著,泛著陣陣地噁心!
看著睜著眼看向頂棚的她,鬼馗沒有作聲,只是抬起了她那受了傷的腳,搭在了他的膝上。
李雲夢的眼眨了眨,他在為她處理傷口?微抬了下頭,看著他那雙粗大的手,熟練的為她輕拭著傷,她的眼光微微閃了閃,轉過了臉。
……
「有事湊報,無事退朝——」
這聲音在大殿之上空空迴盪著,飄入了在場每一個官員的耳中。
涅玉鏤半瞇著眼,看著朝堂下一雙雙充滿顧慮的眼,心底暗笑。
「退——」那聲朝字還未喊出口,就聽堂下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王!臣願領命!前往乎凌!」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王虎。
涅玉鏤淡掃了一眼,未有作聲。他當然知道這王虎是一片赤膽忠心,他出此言,定是出於憂心。然而,有時人太過耿直了也未必說是件好事。
不過,若有些牽引,那一直在找機會的黃雀怕是有了空閒了吧。想到這兒,唇微微揚了揚。
果不其然!
「王!王虎將軍所言極是!王本是寬限其十日尋得逸護衛下落,然而,這已經盡去了五日。卻仍未有一絲一毫的音信。這分明是無視我涅王之朝啊。」說話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博年。
涅玉鏤看著他,垂了垂眼簾,挑了下眉。
「那依輔丞之意,應當如何啊?」他神情慵懶地問著,指尖又點了下案台。
「依臣之見,應該與乎凌施些壓才是。」李博年很是低調地說著,卻也抬眼看著已斜靠在龍椅之上的涅玉鏤。心底暗笑!
「如何施壓呢。」涅玉鏤輕觸了下額角,狀似不適。
「派兵壓進!」那四字一出,涅玉鏤的眼緩緩地睜開了。挑了挑眉。
「派兵壓進?」輕輕笑了聲,看著李博年的眼,點了點頭。
「好個派兵壓進。試問,要派誰去方才合適?」話音剛落,就聽那憨直之聲再次的響了起來。
「臣願去!」
涅玉鏤笑彎了眼,王虎啊王虎!搖了搖頭。看著李博年那不變一色的臉,心底一沉。
「王虎將軍,朕自然是希望你能親去,不過……」涅玉鏤的眼轉向了站於旁而不言語的李博年。
李博年抬聞言,抬起了眼。正對上涅玉鏤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這種感覺,他心底微搖了下。
「輔丞意下如何啊?」他似在詢問,然實則卻是在試探。
「臣也認為王虎將軍才是最合適之人選。」李博年說得極為肯定。
「好。好啊。」涅玉鏤的這聲好,讓李博年心底一喜。然而,卻不想!
「不過,朕到是覺得,有一人更合適。」
李博年微微一愣,抬眼卻正對上涅玉鏤那雙散著寒光帶著笑的眸。
「李英傑。輔丞的二公子。本朝的二品將帥。」
「這……」怎麼會這樣?明明以為這次可將王虎支走,卻不想!
這涅玉鏤甚是可惡啊!那雙老眼中,閃過了一道凶光,卻又立即恢復了原狀!
「臣!謝王抬愛!」
「好。那麼,朕這就下旨。封李英傑為一品將帥。代朕前往乎凌!詳察此事!」
看了眼堂下文武,他輕哼了一聲。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