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對「官彤園」來說,同樣是稀客的丘懿宸,丘官政就已猜得七八了。雖說在丫環面前說了些狠話,可當真面對這個弟弟時,所有的威風得意全部消失無蹤。
丘官政小心的陪著笑臉,「二弟,今兒怎麼得空來大哥的園子小坐啊?」
丘懿宸寒眸掃過他,語氣微冷的說,「大哥不也去了我的園子小坐嘛?」丘官政被他瞧得冷汗直流。
旁邊的慧儀卻好奇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去了懿狂園,我怎麼不知道?」隨即恍悟道,「好啊,你肯定是去找那個叫采萱的浪蹄子了。」說著便使勁擰上了他的胳膊,「都讓你娶妾了,還這麼不安分,你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桑榆氣定神閒的坐在一邊,搖著香扇,「姐姐何苦氣著自已呢,男人娶個三妻四妾又有什麼稀奇的?若是瞧上那個叫采萱的丫環,娶進園子便是嘛。」
丘官政甩開慧儀的手,怒道,「你這個做正房的,還沒有桑榆識大體,再鬧,我就休了你!」
「你?!」慧儀指著他,冷笑道,「想休我?可以,先把從我娘家借的錢全還來,我不作二聲,立即走人!」
聽及此,丘官政剎時矮了聲氣,「娘子,我也是一時氣極,你又何必當真呢。」
「我呸!」慧儀破口大罵,「娶個騷狐狸回家,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這會又想再勾搭個奴才?你是不是當我死了?!」
「娘子,怎麼會呢?」
「今天老娘要是不耍耍威,你還真當老娘的腰桿子是彎的!」氣極的她,隨手拎起茶壺就擲到丘官政的臉上,砸出一塊瘀青不說,整壺的熱茶灑到臉上,更是燙得他哇哇大叫。
「哎呀,相公,你怎麼樣了?」桑榆裝模作樣的奔過去,「姐姐,你怎麼能出手如此狠毒呢?這不是犯了七出嘛。」
憤怒至極的丘官政一聽,當即拍案道,「哼,你個惡婆娘,善妒且無所出,老子早該休了你!」
「你說什麼?!」慧儀惱怒的抓起桌上的茶盞一併扔了去,「想休我?門都沒有!」
桑榆不停的在丘官政耳邊煽風點火,漲高他的氣焰。不想,卻遭來了慧儀更多的打罵。
丘懿宸冷眼看著這三人的鬧劇,直到丘官政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後,終於站起身喝道,「夠了!」聲音雖不大,卻震攝力十足,連慧儀都顧及的停了手。
「大哥,從今往後,你不許再踏進我園子半步!」丘懿宸寒光緊鎖住他,「若是再找相思的麻煩,休怪我不講情面!」語畢,甩袖出了官彤園。
「你個窩囊廢!被弟弟當下人訓,連個屁都不敢放!我怎麼嫁了你這麼個廢物!」此時,慧儀跟丈夫同仇敵愾的氣著丘懿宸。
桑榆則若有所思的蹙眉凝思。
翌日,桑榆又帶著丫環出府閒逛,行至半路說是最喜歡的絲巾沒有帶,又打發丫環回府取。她一人卻來到了上次那間胭脂鋪挑選胭脂。
老闆看見她,不動聲色的讓進裡間,自己則接著在外間看鋪。
「屬下見過主人。」桑榆上前一步施禮。
一身白衣的段孤寒,發上僅隨意的綁了根絲帶,神情慵懶,細長的眉眼輕輕瞟過她,「她怎樣?」
「屬下有負主人,請主人降罪。」桑榆跪倒在地,將丘官政如何虐打相思的經過說了一遍。餘光掃到主人陰冷的臉色,桑榆微顫,卻也只能自求多福。
「這麼說,她傷著了?」段孤寒不緊不慢的問道。
桑榆渾身打了個冷戰,主人越是如此態度,說明他此時越是氣憤難當,「……是,屬下失職!」
「桑榆,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段孤寒不再看她,轉身望向窗外。
「是。」該來的遲早要來,桑榆咬咬牙,從袖口裡抽出一把匕首,深吸一口氣後,朝著自己的左臂狠狠刺去。剎時,痛得她冷汗遍佈全身。顧不得其它,忙扯出手帕,緊緊纏住傷口。
段孤寒慢慢轉過身,「桑榆,下次她要是再傷到,你就不要來見我了。」溫柔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怒意,卻仍是讓人不寒而慄。
「是!」
當小丫環找到桑榆時,發現她臉色蒼白,頰上冷汗浸濕,忙問其是不是生病了。桑榆搖搖頭,只說快些回府。
段孤寒盯著手中的荷包,輕語,「沒人能傷你,誰也不能!」
晚上,整個丘府陷入一片慌亂之中,所有人都聚到了官彤園。原來是那位出去喝花酒的大少爺,因與人發生了口角,竟被打斷了一雙腿。
慧儀和桑榆還有丘夫人,不住的哭天抹淚,丘老爺更是氣得誓拿打傷他兒子的賊人。唯有丘懿宸沉寂的盯住桑榆。
丘懿宸回到自個兒的園子後,打發了兩個丫頭休息。他則一人靜坐在書房,似在等待著什麼。
「門主。」
丘懿宸慢慢放下書,抬起頭,「說吧。」
殘影畢恭畢敬的回道,「桑榆確是他的人。」
「嗯。」丘懿宸點點頭,結果是他意料之中的,「然後?」
「他在見過桑榆後,便徹底消失了。」殘影有些自責,這是他執行任務以來,唯一的一次失敗。
「消失了?」丘懿宸眼斂半垂,忽又睜開,慎重的命令道,「派人盯住丘府!」
「是!」殘影,消失在黑暗中。
今晚,懿狂園好像格外靜了些。只因少了相思那丫頭逗嘴嗎?丘懿宸微微一笑,也罷,他好久沒有如此刻般安靜的聽著竹林中的風鳴,望著窗外那輪明月了。
他在找聞人翾舞。桑榆則是他的手下。她嫁進了丘府。接著他又消失了……
將一切串連後,不難得出一個結論……
他要找的人,在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