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眩眩回了深圳。
她踏踏實實地工作,認認真真的賺錢——爸爸媽媽老了,她要盡快賺夠錢回家盡孝。
十月,她送出了兩個大手筆的紅包。
一個給鄭倩,一個給何昆雲。
在鄭倩的告別單身派對上,樂眩眩很是傷感:「倩倩,這回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有個人可是等了很久了,只是你沒給人家機會而已!」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夠不上啊!遙不可及!」
「人在美國你也說遙不可及,人回國了你也說遙不可及!你究竟要人家怎樣?」
「分開得越久,心裡就越不敢確定。我很害怕,在他面前總是忍不住自卑。」
「你們就這樣耗著吧!到時候別追悔莫及!」
* * * *
歲月如飛刀,它刀刀催人老。
當樂眩眩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皮膚已經不再嬌嫩的時候,一時間失落到無法自已。
描唇線的手一抖,電話也跟著響了。
「眩眩,家裡地震了!」
「開玩笑吧!」
「我媽剛才打電話告訴我的!她還說林子昆渡假村的會議樓倒了,他好像正在裡面。他家裡人都急瘋了,全都趕到鄉里去了!」
「什麼?」
樂眩眩什麼也顧不上收拾,拿了錢包身份證就往機場趕。
一路上,她不停地播打著家裡的電話,同時不停地播打林子昆的號碼——那個號碼爛熟於心,卻從來沒有打過,可兩個號碼都打不通,心裡一急,眼淚就涮涮地流了下來。
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樂眩眩二十分鐘內趕到了機場,謝天謝地,居然買到了一張15:35到重慶的機票!
幾乎是最後一個衝進了機艙。
坐到座位上,樂眩眩還在不停地撥打著電話。
空姐走過來,禮貌地說:「小姐,飛機快要起飛了,請您關機。」
「對不起!讓我再試一次好嗎?家裡電話打不通了!」
這時,旁邊一個乘客說:「是呀,四川地震了!」
他的話立刻引來周圍乘客的一陣驚呼!
電話奇跡般的通了!
「媽!家裡沒事吧?」樂眩眩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洶湧的淚水。
「別擔心,沒事!我們家就院牆倒了而已!剛才那兩三分鐘的確有些嚇人!附近沒什麼人員傷亡,只是聽說渡假村的房子倒了一棟,聽說是地基下面的土不夠堅實。」
「我馬上回來!」
下午六點,樂眩眩終於趕到了自己的家。
她簡直沒辦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以往成排的住房如今已經一片蕭條,自己家房子沒倒,卻整個房頂都沒有了。
她抹了一把淚,又往渡假村的方向衝去。
「眩眩,你去哪兒?」
「媽,我要去找他!」
找他?找哪個他?樂媽媽看著邊哭邊跑的女兒,也只好跟在後面跑。
渡假村那棟倒塌的樓旁,圍了許多附近的村民和專業救援的隊伍。
旁邊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說:地震的時候,這裡有個工作會議正在召開,渡假村的頭兒都在裡面。
樂眩眩淚流滿面,幾乎是見人就問:「你有沒有看到林子昆!」
現場亂成一鍋粥,聽說還有十來個人埋在下面——大家都在救人,沒有人來得及理會她。
看到大家都在挖廢墟,樂眩眩一邊哭,一邊努力用手刨著那些磚塊。
「林子昆,你這個王八蛋!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你不說等我回來嗎?你在哪裡呀!你在哪裡呀!」
手掌很快磨出了血,她渾身不覺。
樂媽媽趕過來,一把抱住她:「乖女,你怎麼了?」
「媽,你有沒有看到林子昆啊!他說了等我,他說了,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樂眩眩在媽媽懷裡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挖出條口子了!快點救人!」
突然有人大叫道。
樂眩眩一聽,趕緊從媽媽懷裡掙脫出來,繼續瘋狂地刨著那些磚塊,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了很遠很遠。
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眩眩!」
樂眩眩一愣,極快地轉過頭!
當她看到那張夢裡想了千百遍的臉龐,更多的眼淚流了出來!
眼淚實在太多了,多得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多得她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他!
她不停地抹眼淚,眼淚也不停地流,她的人卻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一動,他就突然從眼前消失了。
林子昆走上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抱了起來。
「眩眩,我沒事。」
「嗚嗚嗚,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腸子都悔青了,我幹嘛不早點回來……嗚嗚嗚……」
「好了,我這不好好的嘛!我都說了要等你回來的。」
「你這個混蛋!幹嘛不來找我?」
「你回來過年都不找我,我怎麼敢去找你?」
「你都不去找我,我怎麼好意思回來?」
樂眩眩臉上還掛著淚,旁邊的人卻都笑了起來!
這時突然有人叫道:「好了,這塊板挪開了,人全都在下面呢!」
不幸中的萬幸,一個不少,全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