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笑容,沒有喜悅,何昆雲渾身都冷冰冰地:「去哪裡了?」
「我有點事,去鄭倩那裡了。」
「很重要的事麼?」
樂眩眩心裡一陣悲涼:「不,也算不上很重要。」
「哦?為了一件並不重要的事,就把我們約好的事忘了?我把這件事當作我們新生活的重大開端,為此興奮了一整天,甚至沒辦法安下心來做任何事——結果你輕易地就把它忘掉了,原來它在你心裡是那麼地不值一提!」
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冷漠過,樂眩眩心裡一陣委屈,剛想辯解幾句,何昆雲冷冷地打斷她:
「你一直沒有開機,證明你甚至沒有想過要打一個電話給我。眩眩,在這場感情裡,我一直是堅決而確定的,而你,總是讓我感受到猶豫;如果真的是這樣,我給你時間,讓你重新考慮。」
何昆雲獨自離開了。
他甚至沒有開走他的車而特地選擇了步行,因為他一直有所期待,他希望樂眩眩會從後面追上來,只要她挽留,只要她開口,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擁她入懷——可他又一次失望了,她始終沒有跟上來。
樂眩眩的表現,令這個頭腦一向冷靜的廣東男人大受打擊:潮汕一帶的男人,通常是大男子主義的,他已經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很低了,卻還是得不到對等的感情,實在是太傷自尊了!
看到高大的背影慢慢地遠去,樂眩眩有些後悔:是不是一開始就該告訴他遇見林子昆的事?
**********
第二天,樂眩眩和李副總商量決定,重新簽一份保密合同,同時從其它地方抽調了技術過硬的速記員去昨天的會場工作;自己則重新投入到本行業考察當中去。
多一分瞭解,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樂眩眩可不希望把爸爸這輩子存的血汗錢拿去打水漂。
明明前一天晚上還情緒低落,今天的太陽一升起來,她就渾身充滿了鬥志。
從小到大受到的挫折已經不少,她迫切地需要一點成功來肯定自己。女人不能依附男人而存在,不管是林子昆還是何昆雲或者說其它人,這一點,當年的林志山已經讓她很明確地體會到了。
趙總當然也急著想把合同簽了,以後就可以專心忙自己的工廠,很快便打了電話過來確定。
樂眩眩回答得很乾脆:「好!那就下午吧!」
掛了電話,心裡卻暗喑感歎:一百萬啊!就這麼出去了,以前還真沒想過自己有這樣的魄力呢。
就在一年之前,她還拿著一個月一千兩百塊錢的工資呢!
無意識地拿起手機,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何昆雲,但想想昨天晚上的事,又有幾分猶豫了。
她倒底該鄭重地道歉,還是若無其事地打電話給他?
昨天晚上他很激動,需不需要彼此都冷靜一下?
這時正好有人敲門,樂眩眩便手機放到一邊了。
「經理,有位姓江的先生找你。」
「姓江?好像最近沒接觸什麼姓江的呀!讓他進來吧!」
樂眩眩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雜亂的桌面——太亂的辦公室給別人留下的印象肯定很糟糕,將來文件越來越多,看來得給自己找個助理才行。
待看到來人走到門口,樂眩眩雖然愣了一下,仍然很熱情地站了起來:
「原來是你呀!怎麼找到這裡的?」
雖然對這個人一直沒有太多的好感,但這是在離家鄉千里之外的深圳——在異鄉遇見自己的家鄉人,正常人都會有一些親切感吧?
「這段時間因為工作需要,一直在珠三角範圍內跑,聽到村裡幾個年輕人說起你在這裡,就順便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把你給找到了。」江未微笑著說。
順便?珠三角範圍也不小了,這個順便還真夠有心的!
「來來來,這邊坐!我先給昆雲打個電話,正好招行大夏那邊新開了一家正宗四川火鍋,咱們中午去嘗嘗!」
有老鄉找上門,無論關係親疏,都應該招待一下,這是慣例。
聽到何昆雲的名字,江未眼裡寒光一閃,但還是面還笑容:「還是不用了,我中午還有事呢!對了,我來找你,是有一筆業務想介紹給你……」
江未沒辦法對樂眩眩死心。
從她還是一個小姑娘開始,他的目光就遠遠地追隨著她。
並不多言的樂眩眩,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間,展露出她與眾不同的一面。
記得有一次,屋子周圍的月季花和梔子同時開放,吸引了許多小女孩跑來看花。
梔子花花朵潔白,香氣撲鼻,很多人都喜歡把它摘來別在衣服上。江家房子周圍都種滿了梔子花,於是,每年梔子花開的時候,就是江未最驕傲的時候。
總會有許多小不點,圍著他叫:「江哥哥,給我一朵梔子花吧!給我一朵梔子花吧!」
被眾星捧月般的感覺,讓江未有些飄飄然,當他發現有個小女孩站在一邊,用鄙視地眼光望著他時,他立刻就被激怒了!
「好!別吵了,人人都有份!」
江未爬上樹,摘了一大捧梔子花,有的開得正艷,有的還是花骨朵兒;他挨個挨個地分著花:關係近一點的,就給花骨朵兒,因為可以放在水裡慢慢開放;關係不怎麼好的,就給一朵開得正艷的,香氣雖然可以持續好些天,花期卻就這一天了。
給所有小孩都分了花,就是沒有給樂眩眩。
他看著樂眩眩漲紅的小臉,心裡樂開了花:看你要不要上來叫我一聲江哥哥!不叫我就孤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