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到現在,都覺得和林子昆之間的賭約莫名其妙,一直到這一刻,樂眩眩才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心裡是在意他的。
遠遠地有保安來了,這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立即四散跑開,各自就近翻出了圍牆,逃之夭夭……
從一樓到五樓,都是關於剛才事件的議論:
「好像這些人都是剛剛從本校畢業的學生。」
「是呀!有兩個在本市上大學,我認識。」
「天啊!太瘋狂了!要不到人家的相片,就強拍,虧他們想得出來!」
「天啊!好浪漫哦!如果有人這麼追我,我會幸福得暈掉!」
「得了吧!還珠格格看多了吧!不過說真的,鄭倩倒是當之無愧的校花!」
「是呀是呀,校花非她莫屬!」
「聽說她是林子昆的女朋友,兩個人青梅竹馬。」
「他們好般配!太羨慕了!」
……
樂眩眩對林子昆,一開始並沒有太多的關注,可突然之間出現一個這麼優秀的女孩子,讓她心裡多了幾絲微妙的感覺——第三者的出現,往往是異性關係的催化劑,這一次,事實再次驗證了這個道理。
樂眩眩背地裡悄悄關注著林子昆的一切,表面上卻不再輕易地答理他,也不肯給他好臉色——這可苦了沒搞清楚狀況的陳小波,還以為峰迴路轉,在一旁傻傻地高興呢!
十一月的天氣,已接近初冬。
對於本來睡眠就嚴重不足的高中生來說,大清早地從暖被窩裡爬起來,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當然,這種折磨越到嚴冬越痛苦,大家只能盼著快點高考快點上大學快點脫離苦海,那裡的樂眩眩也不例外。
然而這一次,樂眩眩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毅力,堅持著每天比別人早起三十分鐘,加入每天的晨跑行列。
也許,是為了他肯定的眼神;也許,是為了他偶然展露的微笑;也許,是為了某個不經意的觸碰……
一個月過去了。
那天體育課上,樂眩眩輕鬆地圍著操場跑完兩圈,成為體育課上全班唯一一個八百米測試合格的女生,引得眾人對她刮目相看!
她不得不感歎鍛煉對人的好處——至少,這陣子從來沒有感冒過,更不用說自己紅潤的臉色在一群蒼白的面孔間顯得多麼突出了。
期中考試那天,學校沒有安排早自習,507宿舍所有姐妹都捂在被窩裡享受著難得的懶覺,樂眩眩卻依然按時起床,到操場上進行晨練。
天還沒有亮,只有那幾盞昏黃的路燈,在霧氣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已經習慣了這個跑道,已經習慣了這種黑暗,樂眩眩憑著記憶,開始圍著操場慢跑。一陣風吹來,有些瑟瑟的感覺,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冬天,到底是來了!
操場上沒有第二個人——不對!還有一個!因為樂眩眩已經透過晨霧地看到一個黑影,身形已經很熟悉,不用去猜,那一定是林子昆了。
等她到了身邊,林子昆開始和她一起跑。
「喂,你最近怎麼老躲著我?」
樂眩眩沒有理他。
「今天要考試了!」他繼續說。
「地球人都知道!」她白了他一眼。
「你準備報文科還是理科?」
「真煩透了有人問我這個問題!但是像我這麼聰明的女生,怎麼選擇都不成問題吧!」話一說出來,連樂眩眩自己都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學會了用林子昆的口吻說話?
「不錯,有進步,我熏陶的結果。」林子昆大言不慚。
看他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樂眩眩抬手就給了他一拳:「少臭美,爬遠點!」
把手伸出去容易,可收回來就難了!
看著被他緊緊握住的小拳頭,她既羞又惱,使勁往外拽;看著自己手裡她的小拳頭,他含笑不語,屹立如山。
氣溫越來越高!她的臉越來越紅、頭越來越低;最後,她不得不放棄了努力,任他握著。
感覺到她的放鬆,林子昆輕輕地攤開了她的手掌,換了一個最親密的姿勢——手心相對,十指緊扣!
一股幸福的電流瞬間竄遍了全身!樂眩眩整個人飄飄然、麻酥酥,有些不知所以——我,樂眩眩,居然牽了男生的手!
這樣一種震憾,對於情竇初開的少女,難以用語言形容!
樂眩眩呆呆地站在那裡,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腦海裡的詞彙,是如此地貧乏,如此地呆板,她窮盡所有,也無法說出此刻的確切感受,那些緊張、那些興奮、那些害怕、那些渴望——那些複雜的一切,讓她記住了這個特別的日子,以致於在今後漫長的等待裡,每每想起此時,心還會怦怦直跳,一次次地回味無窮!
兩個人手牽著手,靜靜地在操場邊站了許久許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操場上開始有人走動的聲音,樂眩眩才先回過神來。
她使了使勁,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發現林子昆根本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樂眩眩脹紅了臉:「你再不放手我生氣了!」
「不放!」
「快放!」
「不放!」
樂眩眩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到底要怎麼樣嘛!」
賭輸了做他女朋友,她認了,但是那也僅限於地下的:這樣既滿足了她對異性的好奇,也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同時滿足了青春期的那一點叛逆。
但是現在,這份剛生出萌芽的感情,絕對是所謂的見光死:先別說同學間的眼光和美女們的排擠,就單憑學校明文禁止早戀這一項,就足夠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更何況,現在就是借給她樂眩眩一千個膽,她也不敢把這雙牽在一起的手,曝光在眾人的眼球下!
「要我放開,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現在就是說有一千個條件,樂眩眩也會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
「從今以後,不許再躲我!隨叫隨到!」
「好!」
「不許食言!」
「好!」
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可以看到影子了,林子昆終於放開了她的手。
樂眩眩如釋重負,有些氣惱地瞪了他一眼,紅著臉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