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巫離在鄭歡陪同下回到看守所,被送往西山監獄服刑。臨走前,心理醫生魏小米接受邀約,再次給與心理疏導。談話間,巫離依舊沉默而憂鬱,但身體狀況較前明顯好轉,也不再有尋死的跡象。魏小米略微放心,說:「以後,我會找機會來監獄看你,三年的時光,很快就會過去的,你放心服刑吧。」
在鄭歡的殷殷囑咐中,巫離坐上車,徐徐遠去。看著鄭歡拚命向她揮手,也揚起手來揮舞著,視線轉到旁邊,不遠的一個角落,手,就那麼停頓在空中,忘了舞動。
那個高大的身影,正默默站在那裡,凝望著她,目送她遠去。
巫離咬著嘴唇,拚命控制著,不讓淚水滾出眼眶。
到了西山監獄,魏明剛親自出來,接過案件的所有材料,辦理交接。看著巫離,感慨萬端:「你挨到今天也真不容易,以後,不要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三年很快就會過去的。」
巫離垂下眼睛,並不回答。每個安慰她的人,都在說三年很快就會過去。她知道他們都是好心,可是,三年以後呢?她該怎麼生活?
三年,只是司法賦予她的刑期,那根本不是她真正的懲罰。真正懲罰她的,是心的煎熬。
這樣的煎熬,她還要忍受多久?三年?五年?或許,更久?
張玉蓮領著巫離往牢房走去,一邊偷眼打量,有好奇,有疑惑。巫離的案件,早在網絡上炒翻了,車仁娜的死,也一度成為頭條新聞。
想到以前對車仁娜的厭惡和偏見,張玉蓮有些心虛。原來,那個女人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壞。原來,看似莊嚴的法律,有時也並不代表全部真相。
來到七號房,張玉蓮打開房門,對房間裡幾個正午睡的女人說:「這是新夥伴3231號,以後和平共處,不要鬧事。」說著,幫著巫離把布口袋放下來,取出塑料杯,牙刷牙膏毛巾飯碗之類,幾件換洗衣服,床單,告訴她放置地點,然後說:「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我。」
巫離感激地說:「謝謝姐姐。」說完感覺不妥,有些拉關係之嫌,盯了眼張玉蓮的胸牌,忙改口:「謝謝張警官。」
張玉蓮笑笑,說:「叫我張姐也行啊。」又囑咐幾句,走了。
巫離等張玉蓮鎖上房門遠去,才轉身打量小小的屋子。四張窄窄的床鋪擠在一起,像學生時代的宿舍。房間裡,套著個小衛生間,由於空氣不是很流通,氣味有些熏人。屋子裡六個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都滿臉菜色,用滿含敵意的眼光打量自己。
巫離不知道,張玉蓮對她的態度,讓大家起了誤會,認為她在監獄有關係,有來頭,所以,已經動開了心思,在想如何和這個3231號相處。是拉攏她?還是疏遠她?孤立她?
巫離想對大家打個招呼,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怔怔地坐在自己的床鋪上發呆。
這裡,就是媽媽度過十三年光陰的地方嗎?幾千個日夜,幾千個午夜夢迴,看不到外面的天空,感受不到光陰的流逝。沒有人來探望,沒有人給與她關心,有的,只是旁人的誤解,和女兒對她的怨恨。她在這裡,流下了多少悲傷的淚水?思念了女兒多少次?
如今,身為討債女的自己,要來還債了。可是,短短的三年,如何才能償還自己欠下的孽債?
媽媽,你還在嗎?如果你的靈魂還沒遠走,請你告訴女兒,如何才能償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