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到處是濃霧瀰漫,山巒疊嶂,河水嗚咽,人影憧憧,洛離在其中飄飛著,心中一片迷茫。突然,一聲高亮的「鳴」聲,神鳥劃過天際,在上空盤旋著,彷彿正俯瞰著下面的卑微眾生,穿梭的人影頓時匍匐在地,祈禱之聲震撼著洛離,她徐徐落下地來,剛想匍匐下去……
「墓門被誰移動過?地上還有泥巴?」巫咸古的聲音,還有雜亂的腳步聲,讓洛離飄渺的意識慢慢回歸。
「誰敢大膽來移動祖宗的老屋啊?啊,對了,怕不是上次洛離帶那個哲瓦來的時候弄的?」另外一個阿親的聲音。巫咸古說:「真是大膽!真是邪惡!怪不得先靈不放過他們!快去摳團濕泥來封上,大祭司見到又要生氣了,祭祖的時辰就快要到了。」
又是一陣雜沓的腳步聲,洛離剛回過神來,墓門被緩緩合上了,裡面,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洛離試著動了下,痛得鑽心,不敢出聲,聽著外面的人用泥巴封閉墓門,聲音也漸漸模糊起來,都在說祭祖的事情。接著,米娜的聲音響起:「尊貴的先靈啊,我,巫咸米娜,以大祭司的的身份,祈禱……趕出大山,保佑……因洛離背叛……離歌身上流著邪惡的鮮血,讓……」
被封閉在洞隙裡的洛離開始頭腦暈眩,聽著隱約的聲音,知道米娜正在述說著自己的罪惡,可是,她不敢動,只努力讓自己平靜,減少呼吸的次數,否則她會窒息而死。
等所有的聲音漸漸移到洞口外,洛離才摸索著用刀戳進那濕泥,然後將縫隙弄大,風從縫隙裡吹進來,讓她大大喘了幾口氣,稍微減輕了胸膛的憋悶感。
原來今天是祭祖節,在索羅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幾個月,已經不知年月了。洛離悲傷地想了會,在洞隙中雙手合十,默默祈禱:慈悲的先靈啊,罪人洛離,不敢祈求你們的寬恕,但離歌是純潔的,請保佑他吧,給他一個奇跡吧,如果能換回他的生命,洛離願受九生九世的苦,來償還今生的罪孽。
祈禱完畢,凝神細聽,洞外依舊是雜沓的腳步聲,並且越來越多,心中有些驚疑,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自己偷盜聖物,肯定早被發現了,但願還能在天黑後回到索羅洞,就算死,也要和離歌死在一起。
可是,洞外的聲音越來越多,動靜越來越大,好像很多家長都集中在洞口,用悲憤的聲音述說著洛離的罪行,因為她邪惡的慾望,讓一半的卡塔人失去了生命,他們的靈魂在哭訴,洛離應該用鮮血來償還。
洛離近乎麻木地聽著,然後是物品拖動的聲音,堆積柴禾的聲音,那些憤怒的聲音終於有些遙遠了,牛角吹響,喊聲震天動地:「卡塔!卡塔!卡塔!」
米娜毫無感情的金屬聲清晰地傳送進來:「卡塔的勇士們,在這個神聖的節日,先祖們會為你們祈禱,他們已經看到了,你們為保衛這片領土,不論年長年幼,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和汗水。那些失去生命的勇士,他們的靈魂正在接受先靈的撫慰,不久就會回到我們的世界,依舊會成為我們的兄弟,我們的兒女。卡塔人的靈魂,永遠不死!」
又是一陣狂吼聲:「卡塔!卡塔!卡塔!」
米娜的聲音再次響起:「卡塔人的世界,不容背叛和破壞,否則,就要付出血的代價!巫咸洛離,違背先祖的遺訓,迷戀骯髒的男女之欲,勾結大山外面的人,入侵我們的神山,殘害我們的族人,所以今天,我們的先靈決定要懲戒離歌,他正是讓洛離墜落的源泉,正是他,才引來那群邪惡的入侵者。今天,要用他的鮮血,來平息先靈的憤怒,來祭奠我們死去的勇士!」
「卡塔!卡塔!卡塔!」……
洛離呆呆地聽著,腦子越更眩暈:今天,要用離歌的血平息先靈的憤怒?來祭奠死去的卡塔勇士?難道,他們今天要處置離歌?在祭祖節上處置離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自己不是剛祈禱過先靈嗎?自己不是剛在跟先靈請罪嗎?為什麼會這樣?
在洛離大腦呈現空白的瞬間,離歌稚嫩的哭喊聲傳了進來:「啊,阿姆,走開,你走開,嗚……阿姆……」掙扎的聲音,充滿驚惶和恐懼。但瞬間,如潮的怒吼聲就掩蓋了他的哭喊:「燒死他!燒死他!燒死他!……」
洛離的呼吸足足停頓了那麼一刻,才清醒過來,開始用刀瘋狂地撬著石門,她要出去!她死也要出去!她要去見她的離歌!就算死,她也要把離歌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讓他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平靜地閉上他那純潔的雙眼。
疼痛,飢餓,虛弱,此時都已被洛離拋在腦後,就像一隻瘋狂的困獸,不顧一切從石門中鑽出來,急衝幾步,一陣眩暈摔倒在地,爬起來又衝,再次摔倒,又爬起來衝向前去。
等爬到洞口,發現洞口堆著高高的柴禾,幾乎將洞口遮擋完了。她的離歌,被捆綁固定在柴禾的頂端,衣服被剝光,全身凍得青紫,在那裡無力地掙扎著,哭喊著。
洛離狂吼一聲:「離歌!」連滾帶爬,爬上柴堆,撲過去,一把將離歌摟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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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生病,昨天沒有更新,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