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頭將阿離扔到地牢,正要離去,忽然又好奇地問:「你剛才到底給知州大人說些什麼?」阿離望著他說:「我讓他看我眼睛。」「看你眼睛?」「嗯。」李捕頭看向阿離的眼睛,昏暗的地牢裡,阿離的眼睛依然閃爍明亮,黑黝黝的深不見底。
阿離輕聲說:「你也想看我的眼睛嗎?那就走近些,對,就這樣看著我。」阿離的聲音幽幽地飄蕩在地牢,李捕頭盯著那彎月一樣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好像忽大忽小,忽明忽暗。阿離忍著傷痛,緩緩舉起手,做出奇特的手勢,嘴裡又輕聲念叨起來,捕頭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只覺得眼前的景物在變幻,那古怪的音符讓他的腦子慢慢開始昏沉。
見捕頭的眼球跟著阿離的手勢轉動,旁邊的獄卒饒有興味地看著,蹲在阿離的旁邊,要看看這個古怪的女娃到底要幹什麼,待見到捕頭躺在了地牢,才吃了一驚:「你把他怎麼樣了?」阿離說:「他睡覺了。你也想看看我的眼睛嗎?」
當天知州府的衙役異常忙碌。知州居然審案中途睡著了,並且一直沉睡不醒,夫人懷疑老爺得了什麼疾病,讓他們請了幾撥大夫來看,可大夫說不出原因,也弄不醒大人。詢問師爺,師爺目光呆滯,嘴裡「嗯」啊「嗯」的,機械地走路、吃飯,神色詭異。
一直折騰到掌燈時分,一個見識豐富的老大夫詢問了經過,對田夫人說:「傳說中有種『攝心術』,可以控制別人的神智,不知那個女娃是不是用了這種法術?不過我只聽過,沒見過。」夫人懼怕,忙找捕頭提阿離來詢問,可居然找不到人。
正生氣,一個獄卒忽然氣急敗壞來報:「夫人,地牢裡犯人都跑光了,捕頭和獄卒都在地牢裡昏睡。」「什麼?」夫人大吃一驚:「那個阿離呢?」「當然都跑了,那個哲瓦也跑了。」「你們都在幹什麼?什麼時候跑的?」
「我剛到交接時間,進去才看到。」獄卒委屈地說。「快!快追!老爺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莽州!」
於是知州府一片混亂。捕頭和獄卒酣睡不醒,往他們頭上淋了幾大盆冷水後,眼睛睜開了,可茫然地望著眾人,對大家的詢問聽若不聞,一會,又倒頭沉睡起來。
衙役們無可奈何,只得四處搜捕人犯。逃跑的犯人中,有些身負命案,已經上報了朝廷的,如果讓他們逃脫,知州府可是罪責難逃。可是衙役人手有限,夫人一個女流沒主意,只得聽取府中筆吏們的建議,求助於守備,讓他幫忙捉拿犯人。
當田信管家帶著兩個家丁到達莽州時,已是深夜,原本想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早去知州府遞上書信,傳達土司大人的意思,不想一到城中就受到嚴格盤查,到處是佩戴刀劍的士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還好田信機靈,沒說從土石來,說是另外一個與土石臨近的縣來的,來尋親訪友,士兵才放過了他們。
等到終於找到一家客棧住下,到處套近乎稱兄道弟打聽,才知知州府的犯人跑了,現在全城戒嚴搜捕,說話的人面色張皇,說那些犯人如果被抓到肯定死罪,田信聽得心中惴惴,不知其中有沒哲瓦和阿離。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田信又花錢打聽,人托人,銀子不停地撒出去,有錢好辦事,終於知道哲瓦和阿離逃跑了,知州府正全力緝捕他們,尤其是那個阿離,說她身負命案,是殺人兇手。
田信不知阿離殺了誰,但不敢貿然往知州府遞書信,只好又呆了兩天,輾轉打聽,得知州府抓回了很多人犯,還說找到哲瓦和阿離了,但阿離是個法術高深的女巫,殺了好幾個人,帶著哲瓦跑了。
各種消息很快經過街頭巷尾流傳,越說越奇。有說是個女飛賊裝成小女娃來知州府刺殺大人;有說是汪洋大盜來劫獄;有說一個神秘的江湖組織來鬧事,那個組織裡有些人道行高深,能飛簷走壁,呼風喚雨,瞬間殺人於無形。說的人唾沫橫飛,聽的人驚呼連連,那個阿離已經演變成無數個版本裡的人物,充滿了邪惡神秘的色采。
田信一連耽擱了四五天,除了打探消息,就不停地在大街小巷尋找,希望看到哲瓦少爺的身影,可一天一天失望,只得一邊差個家丁回轉土石報信,一邊繼續留在莽州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