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劉允內心如何複雜和不情願,這杯毒酒都要敬上來,他無法掩飾自己的緊張,眼睛緊緊的盯著劉仲天,只要他喝下去一點點就沒有命再活著了。
「你的呢?」劉仲天拿過了酒杯,有些狐疑了。
「哦!剛才劉允已經喝了不少了,一直沒有膽量找王爺,就請王爺喝了這杯!」劉允的目光移到了劉仲天手中的酒杯上,內心又開始矛盾起來,自己現在可以阻止他,劉允握緊了拳頭,如果王爺死了,劉允真的成了大漢的罪人了。
「好,本王喝了!希望劉副將好好為大漢效力,如果本王不在的時候,也能和今天一樣為當今皇上盡心盡力,就想對我劉仲天一樣,忠心不二!」
劉仲天的那些話如鋼針一樣紮著劉允,劉允恨自己,自私自利,王爺的信任,他受之有愧啊。
劉仲天將酒杯送到了嘴邊,那千鈞一髮的一刻,劉允怒吼了一聲,抓過了劉仲天手中的酒杯,搶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王爺,劉允對不起王爺,請王爺立刻殺了劉允吧!」
劉仲天奇怪的拉著起了劉允,想讓他起來,劉允卻說什麼也不肯起來「怎麼了?劉允,有話慢慢說,何必行此大禮!」
「王爺,剛才那杯是毒酒……」劉允惱火的打著自己的耳光「劉允實在是無奈啊!」
「毒酒?」劉仲天看著桌子上的酒杯,那杯酒還在,晶瑩剔透,卻是一杯能要了人命的毒酒,難道劉允敢大逆不道,要殺劉仲天?
「劉允已經沒有活路了,這杯酒還是劉允自己喝了,就不用煩惱了!」劉允伸手去拿酒杯,眼含淚水,也許劉允的一家要在地府相會了,劉允既然無法毒死三王爺,活著還不如死了,然而三王爺劉仲天卻拉住了他的手。
「劉允,跟本王說清楚,不然你什麼也別想幹!」
「王爺,太后下了密旨,要毒殺王爺,並抓了劉允全家上下四十餘口,不殺王爺,就殺了劉允的家人,但是劉允下不去手,所以劉允只有一死謝罪,到地下去和家人團聚了!」劉允渾身發抖,聲音輕顫,痛苦不堪。
「要毒殺本王,這也是皇上的意思嗎?」劉仲天真是大吃一驚,若不是劉允對自己的衷心,今日還真的要死在烏桓了,那麼蔚七七不是成了孤苦無依的女人了。
「也是皇上的意思,劉允實在是被逼無奈啊!」
劉仲天真是傷心失望了,他對大漢天子報以厚望,沒有想到皇上原來是一個嫉妒小人,殺了仲天,他就能安心了嗎?大漢的江山就能坐穩了嗎?遺詔已經給了他,劉仲天輔佐皇上的心從來沒有動搖過,如今真是嘗到了傷心的苦味,看來對大漢,劉仲天不需要有任何的留戀了。
如今呢,是死是活,到底應該怎樣?必須保住劉允老小上下四十口人的性命啊,劉仲天拉起了劉允,輕聲說「不要急,本王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真的?」劉允馬上高興了起來,有什麼辦法能讓他不用殺了王爺,又能交差,那可是解決了他的大麻煩啊。
誰料,大帳門簾一挑,奸賊吳忠義走了進來,這個小人奸佞的笑了起來「好啊,我都聽到了,劉允,你膽子不小啊,敢透漏太后的懿旨,還放了三王爺,是不是等著你一家幾十口子的命歸西啊!」
「吳忠義,你簡直就是大膽!」劉仲天冷視著他,原來他跟來吳桓的使命就是這個啊,難怪不辭辛苦、一句怨言也沒有。
吳忠義背起了手「明日忠義就離開這裡,劉允你就等著收屍吧!」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似乎已經沒有了轉機,劉允和三王爺互相對視著,現在辦法也只有一個了,吳忠義這個狗賊,機關算盡,就是今天沒有算好,這是什麼地方,皇上和太后已經撕破了臉皮,還需要給奸賊吳忠義的面子嗎?監軍在此時還不如一條狗。
不等劉仲天動手,吳忠義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把鋼刀,是後來偷偷進來的蔚七七,蔚七七輕笑了起來「有蔚七七在,誰敢動我的老公!」
「王……妃!」吳忠義以為遇到鬼了,頓時癱軟在了地上,怎麼蔚七七不是死了嗎?難道魂魄回來保護劉仲天來了。
劉允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有說出話了,七將軍不是已經……可是面前的這個士兵不是蔚七七還能是誰。
「還愣著,怎麼處理這個傢伙,絕對不能放他回大漢皇宮!」
「當然不能,回去,劉允的全家就完了!」還沒蔚七七和王爺反應過來,劉允已經端起了毒酒,對著吳忠義的嘴就灌了下去。
吳忠義還沒有從驚魂中清醒過來,毒酒灌了滿嘴,劉允一拍他的下巴,毒酒咕咚一聲嚥了下去,吳忠義摸著喉嚨,嚇的面無血色,指著劉允,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你……你敢……」
不等說完,噗通倒在了地上,七竅出血,掙扎了幾下不動了。
蔚七七驚恐的扔下了鋼刀,捂著眼睛撲倒了劉仲天的懷中,雖然她十分討厭吳忠義,可是從來也沒有想過,他會死在自己的面前。
劉仲天環著蔚七七的肩膀「事不宜遲,給吳忠義換下本王的衣服,本王和七七要離開這裡,永遠不回長安!」
劉允一驚「王爺你們……」
「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就是劉仲天想回到長安也不可能了,何況本王已經決定和七七遠走高飛了。」
劉仲天撫摸著蔚七七的秀髮,眼睛裡都是柔情,現在一切都不用擔心了,美好的日子就要來了「劉允,我們走後,你將吳忠義的屍體留在大帳中,然後放火燒了大帳,等士兵撲滅大火時,估計也已經將他燒的面目全非了,而且他確實是中毒而死,皇上和太后一定認為他就是三王爺劉仲天,你可以救了你的家人,我也可以七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劉允恍然大悟,跪倒在了劉仲天面前「謝謝王爺,劉允真是愚鈍,差點釀成大錯!」
劉仲天將他拉了起來「不過,本王和七七要走了,面對吳桓的只有你一個人了,本王不能再幫你了,這場戰役,死守幾天,就撤兵吧,基本上不用打了,大漢必敗無疑了,最好保住士兵們的性命,待整頓好了,再來征討也不遲!」
「劉允謝謝王爺提醒,一定遵照王爺的吩咐行事。」
劉允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劉仲天一走,沒有了統帥,他一個副將如何支撐,只要過了今夜,就按照王爺所說的,撤兵,兵敗長安,讓太后和皇上收拾這個殘局,讓他們也知道,大漢沒有三王爺損失會有多大。
劉仲天換下了鎧甲,穿上了士兵的衣服,手持佩劍,拉著七七出了大帳,吳桓大軍不斷的衝擊著大漢營地,大漢已經損失慘重了,但是這種局面已經回天無力了,劉仲天異常悲憤,他從來沒有此時這種坐視不管的心情,但是若是現在留下來,就沒有機會逃走了。
劉仲天強忍著迎敵的衝動,抱起了七七,飛身躍出了大漢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吳桓戰役,大漢未等征討烏桓人,就已經損失了一半人馬,還死了統帥,當今的三王爺劉仲天,另外一個監軍也在混戰中失蹤了,當然那個監軍指的是吳忠義了,不過這個時候,誰還關心他啊,劉仲天的死幾乎讓全大漢都震驚了,驍勇善戰的王爺戰死了?
只有皇上和太后知道為什麼這場戰役會輸的如此慘重,劉仲天為什麼會戰死,劉允帶回了三王爺的屍體,幾乎都燒得面目全非,唯一可以辨別的就是鎧甲和佩劍。
那一日,皇上喝的酩酊大醉,沒有早朝,群臣都以為皇上是傷心過度,誰也不知道,皇上此時的腸子都悔青了,他痛心疾首,萬分自責,這個遺憾將伴隨他的一生。
大漢普天之下,家家掛起了白綾,舉國悲傷,大漢天子站在皇城上,看著飄著白色絲帶的長安城,再次的大喊起來。
「朕已經去救了你,朕沒有對不起你!朕……永遠都不會犯錯!」
大漢天子喊完了之後,聲音不再那麼理直氣壯「反正你也要去死的,只不過朕提前成全了你而已!」
皇上哪裡知道,他確實成全了劉仲天,也成全了副將劉允,不必終日為錯事而內疚了,只是可憐了那個小人吳忠義,說是可憐也不可憐,至少他受到的是王爺的待遇,接受大漢的風光大葬。
狹窄的山間小路上,一輛馬車由東向西行駛過來,馬車外一個身材魁梧的、樣貌英俊的年輕人揚起了馬鞭,馬鞭在空中一個迴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馬車的速度快了起來。
「你說說,兩千年後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你對這個也感興趣了?」車簾一挑,蔚七七探出了頭,面帶笑容的說。
那個車伕就是劉仲天,他難得感到一身的輕鬆,爽朗的大笑起來「平日裡當大漢的王爺,也沒有心情顧及這些,如今輕鬆了,倒很想知道,兩千年後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