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了一口氣，林子檸想起那日晚上偷聽到的對話，再看著五兒黯然失神的神情。他莫名的就生出了一股氣。「我是這種勢力的人嗎？」林子檸不甚和氣地說了一句。
「林，林公子……」五兒似乎有些嚇到的看著林子檸，她很不明白為什麼林子檸的語氣突然的就變了。
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嗎？還是說，自己惹他討厭了呢？
想到此，五兒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她低下頭，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原本紅潤的嘴唇，變成了白色。
林子檸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想了很久，才開口說道：「五兒，其實那天晚上……你和小師妹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你聽到了？」五兒震驚地抬起頭，失聲地叫了起來。驀然聽到自己的心事被喜歡的人知道了，五兒的心裡是又驚又慌！
「嗯，其實我並不是有意偷聽的，只是那時我剛好經過而已。所以就……」林子檸尷尬地撓撓自己的腦袋，有些說不下去。畢竟，這是姑娘家的心事，他一個大男人實在是不應該偷聽的。
五兒低著頭，什麼話也沒說。她很想問問林子檸，聽了自己的心事後，是怎麼想的。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不僅僅是羞於問出口，更多的是，怕說了，得到的答案是傷人的，那麼，還不如不說來的好。畢竟，這樣，總該還是有些一些期待的。
始終等不到五兒的話，林子檸也只能扯開了話題。「我聽小師妹說，在我中毒昏迷的時候，都是你照顧我的？」
「嗯！」五兒小聲地應了一下。
「其實我雖然一直都在昏迷中，可偶然也是有些知覺的。那個時候，我隱約地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那個人，是你嗎？」林子檸俊朗的臉上閃爍著莫名的神情，有些緊張，亦有些期待。只是，這些心情，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五兒抬起頭，飛快地看了林子檸一眼後，又低下了頭。「我不知道你有知覺，我一個人，有時閒著無聊，所以就會說說話。有時也會……唱歌！」她失措地回答著，緊張的心情，讓她的話語間也變得前後不通順。
林子檸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我記得有一次我醒過來的時候，好像真的有聽到歌聲。那音調是我從沒聽過的。」
「那是我家鄉的歌謠，都是自己編著唱的！」
「怪不得我沒聽過，不過很好聽！」頓了頓，林子檸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你的聲音很適合唱歌。」
他的誇獎，讓五兒羞紅了臉。同時，她的心裡也如蜜糖劃過般的甜膩。而她心裡的那股想知道答案的衝動也越來越大。
雖然看不到五兒的臉，但林子檸從她通紅的耳根也能想像的出，她的小臉上一是滿臉的紅暈。想起之前在石階上，五兒白裡透紅的光滑肌膚，林子檸的眸色一暗。有些很怪異的情緒從他的心口緩緩繚繞。
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按住胸口，英氣的劍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林公子……」五兒思慮了很久，才猶猶豫豫地喊了一聲。
「什麼事？」
「我想問問……」纖細的雙手緊緊地纏繞在了一塊，此刻，五兒的心跳變得急速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閉上眼，將心裡面盤旋已久的問題，問了出來。「那晚，你聽到了那些話，你是怎麼想的？」
話才說完，五兒就覺得渾身的力氣在這一刻全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了。甚至於，她連聽林子檸回答的勇氣都沒有。
自己是怎麼想的？
林子檸暗暗地問著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到答案。那天晚上，當他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唯一的感覺便是，嚴夕涵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所以，在那一刻，他是感到難過的。
可後來，當嚴夕涵告訴他，一直照顧他的是五兒的時候。他的心裡是有些感動的。不，也不全是感動，還有一些不明白的，陌生的情緒也在那時產生了。
再後來，他們幾個一起上街。當他聽到嚴夕涵說這街上可能有地痞流氓的時候，雖然他知道嚴夕涵是故意這麼說給自己聽的。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選擇去尋找五兒。或許，當時的他是不想看到嚴夕涵和墨之間的相濡以沫。
之後，五兒又拿著她親手裁製的衣袍給他，而他也因為五兒的黯然而穿上了這件袍子……
以往的一幕幕都在林子檸的腦子裡盤旋，似乎每一件關於五兒的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可即便是，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林子檸還是無法回答出五兒的問題！
幽靜的廂房內，陷入了一陣的沉默。
隨著這沉默的時候越長，五兒的臉色也就變得越蒼白。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許久，她才鬆開牙齒，豐厚的下唇上留下了幾顆深深的齒印。鮮紅的鮮血正緩緩地從齒印中冒出來。
「林公子，是我問的太唐突了！」五兒狠狠地將眼睛裡的淚水逼回去，淡淡地說了一句。相纏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指尖逐漸地變得充血。
五兒這種怪異的語氣，讓林子檸不安地皺起了眉頭。「不是這樣的，其實，我對你……」眉頭鬆了又緊，便是連林子檸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五兒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他的遲疑又讓五兒的心裡狠狠地一痛，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頭，努力地擠出了一抹笑容。「林公子，你也該下去找那位馬伕了。」
「你？我們不是一起去的嗎？」
五兒笑了笑，「不了，我還是在這裡等小姐和墨公子回來好了。」和你一起，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流淚。
林子檸怔怔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那比哭還有難看的笑容，讓他的心裡泛起了一絲憐惜。「一起去吧！」他站起身子，拉住五兒的手，往外面走去。
五兒看著相握的雙手，臉上一紅，原本就酸澀的眼睛裡，終於還是留下了眼淚！
林公子，林……子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