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西下。
華麗的霞光任意地肆虐著雲層,散發出磅礡的光華。
顏涵站在亭子裡漠然地看著山下如雲的煙霧,許是夕陽的緣故,這霧氣裡夾雜著點點紅光,煞是好看。
如果,從這跳下去,一定會有飛的感覺吧!
顏涵的腦裡裡突然閃過這個想法。她自嘲地笑了笑,原來自己還有心情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啊。
遠處的寺廟內,一陣陣的鐘鳴聲清晰的傳來,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地全是人。這些人都是來崇國寺上香的。都說崇國寺的菩薩最是靈驗,只要誠心參拜,便可心想事成,福祿雙全。很多人都不遠千里的來這裡許願,所以這裡的香火總是最為鼎盛。
顏涵不屑地『哼』了一聲,回頭繼續看著山下。
「施主。」
聲後傳來一聲呼喚,顏涵回過身,原來是圓慧大師。他是崇國寺現任主持的師叔,大多時間都在禪房參透禪機,常人很難見他一面。據說圓慧大師的佛法高深,許多有錢人都曾不辭千里地拜訪他,甚至有人願花下重金讓圓慧大師為他們祈福、誦經。然,大師卻只是回以一句『眾生平等!』,並不相見。這讓顏涵甚為敬佩。
「大師怎會在此?」
「施主為何在此,老衲便為何在此。」圓慧白眉長鬚,說不出的和藹可親。
「我?」顏涵看著亭外萬里大山的輪廓:「這世界之大,卻無我顏涵的容身之處。」
「阿彌陀佛。」圓慧念了一句佛號:「世界是大是小,看的是施主的心。心寬則大,心狹則小。施主若以平常心看待,自然又會有不同的體會。」
「大師,你是世外高人,不涉紅塵。自然比顏涵看的透。」
「施主請看。」圓慧指著遠處火紅的太陽道:「施主以為是朝陽美,還是這落日美。」
顏涵順著圓慧的手看向那輪火紅的夕陽,彷彿是要將餘下的光華都在這最後的時光中燃燒完全,那輪落日散發的光芒竟耀眼的令人炫目。
「自然是這落日。」
「那施主可曾覺得朝陽美呢?」
朝陽!
顏涵有些失神,記得以前林柏帶她去看日出的時候,那種從黑暗變為光明的經過,曾讓她驚歎不已。那般的震撼,那般的欣喜,可為何現在想起竟全是苦味。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將她從混沌中拉了回來,她勉強地笑了笑:「大師的意思,顏涵略知一二了。」
「施主若真能明白,定會放心心中的傷痛。」
顏涵震驚地看向圓慧,他微垂的雙眸淨是清明。
「失既是得,得既是失,這看的是施主的心。」
「大師,你是不會明白的。」顏涵黯然地搖頭:「我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做的到那般的心境。」
「有些事,放則輕,抗則重。」
顏涵靜靜地站立著,晚風吹起她及肩的長髮,有種說不出的飄逸。若不是她臉上散佈這沉重的哀傷,想必定有人以為自己看見了下凡仙子。
「大師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她突然說道。
「阿彌陀佛……施主請說。」
「我本來有一個很幸福的家,還有一個很愛我的男朋友。我曾經以為我會是最幸福的一個人,我也以為我的幸福會一直一直的延續下去……」她清清淡淡的聲音在這朦朧的傍晚慢慢地流淌著,有種說不出的傷感:「只可惜,那只能是我的一個夢。三個月前,爸爸做錯了判斷導致公司破產,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竟然……自殺了。」
她眼裡的淚劃了下來,經過她精緻蒼白的臉,掉落在泥土中,消失不見。
「我媽她因此得了重病,在爸出殯的時候,喝下了農藥。」她緊緊地握住雙手,一條條青筋暴露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我那位很愛我的男朋友,拋棄了我。一個月前送來請柬,叫我出參加他的訂婚禮。呵——呵呵——」
顏涵瘋狂地笑了起來,迎合著風吹過的聲音,凌厲而又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