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劇烈的疼痛,像要將他的心臟撕裂開般的揪扯著,他原本被慾念熏染的眸子,瞬間冰冷下來,正要解開她腰間帛帶的手,也不得不放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
一陣陣痙攣般的疼痛,讓他痛苦地呻吟出聲,眼前忽然眩暈,天旋地轉,他倒了下去。
「墨修——」千尋的醉意被這突來的變化驚醒了大半,驚慌地起身,走到倒下榻去的墨修身邊蹲下。看著他用力地揪著自己的心口,手指關節部位因太用力而發青泛白。濃濃的長眉緊緊皺著,薄唇緊抿,額間滲著密密的汗珠。
見他異常難受的樣子,千尋心中一顫,秀眉也微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輕輕顫抖著,冰涼的幾乎沒有一絲溫度。
唇角的血絲,一縷一縷的溢出,滴落在他披著的月白袍子上,印出一朵朵妖艷的紫黑的花,駭人的艷麗。額頭上的冷汗,也一顆顆掉落,砸在地面上。
他身軀微微抖動著,感覺全身冰涼,迸沁著冷汗,心臟部位如千萬隻螞蟻啃噬般的,鑽心的疼。疼的手掌發力,將披著的外袍,和裡面著的裡衣扯破一塊。
千尋順勢望過去,驚呼出聲。只見他心口部位,竟然現出一團黑色的印記。她顫抖地伸手,撫上那團黑色,眼裡有淚盈出,低聲哽咽著。難道,是蝕心丸毒發了嗎?
看著他這樣痛苦,她沒有絲毫的對敵人的那種恨意,反而是擔心,擔心他會就這樣死去。
儘管失憶,她依然從內心裡,那樣的擔憂他,被他吸引。有時候,愛上一個人,是一場劫,是一把鎖,是一種禁錮。無論怎麼樣,無論是不是遺忘,都逃不開,躲不掉。因為,這愛已深入骨髓,潛意識裡,銘刻在心,永遠記住……
清澈的淚水,一顆顆滴落。她就這樣一直望著他胸前的黑印,無聲地流淚。
「別哭……」忍著錐心的痛楚,他騰出手,拂上她的臉頰,溫柔地拭著她的淚。眼裡有痛,也有愛憐。「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別哭……」
「你恨不恨我?」毒是她給他吃的,她如今好後悔,好後悔。看著他痛,她的心裡也很難過很難過。
「傻瓜,我怎麼捨得恨你?」他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但痛使得他的笑容扭曲了,很難看。
望著他勉強擠出的難看笑容,她的眼淚掉的更凶。
為什麼他不恨她?為什麼,她的記憶裡沒有這個人,卻這麼擔憂他?一定是哪裡錯了,哪裡出了問題了。
她拭去淚水,努力將他扶到榻上躺著。
他拉著她的手,眉頭依舊皺著,眼底卻是滿滿的喜悅。她對他的在乎,對他的關心,讓他無比的喜悅。千尋,他的千尋,即使失憶了,還依然是在乎他的,是嗎?
他緊緊拉著她的手,深深地凝望著她:「陪著我,陪著我,好嗎?」即使他出了什麼不測,即使,以後,她不屬於自己,他只要這一刻,她能陪著他。只要她在,再多的痛,他都能承受住。
「嗯。」千尋點頭,淚水又滑落。
他安心了,黑眸裡,帶了一些笑意。疼痛卻沒有減輕,那鑽心般的撕扯,一波波地襲上來,他高大的身子,緊緊蜷縮在一起,忍得很辛苦。抓著她的那隻手,很用力很用力,捏的她生疼生疼的。他努力睜著眼,看著面前的她,可是,即使再不捨,他還是累了,再也忍受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
拉住她手的那隻手,冰涼的,幾乎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她流著淚,抽出帕子,拭去他額間的冷汗,那冰涼的溫度,似乎,他就要永遠地這樣睡去了一般。她顫抖地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間,有輕微的呼吸,才放下了心,淚水卻是洶湧而出……
她想救他。
一定有辦法的,不可能沒有解藥。既然毒藥是水暮寧給的,他雖然說沒有解藥,但是,總會有解決辦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