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驚刃是安祥的,他的嘴角還帶著殘留的笑意。在這生命之燈即將熄滅之際,僅憑著微弱的光亮,那怕明明知道青城的承諾是在騙他,他還是那樣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淚水中,有著軒轅承天冷俊的臉,青城的眼淚如同被人突然截住般的停止,輕輕的放下驚刃,起身看向軒轅承天:「你早就知道驚刃會死,對不對?」
軒轅承天沉默了,沒有否認。
難怪驚刃那樣抱她他都不語也沒阻止,原來他早就知道驚刃即將死去。青城憤怒了!轉身抓住軒轅承天,十指深陷,聲音如冬日裡刮過的寒風從胸腔裡迸出:「你好狠呀!他都已經答應放棄殺碌,臣服與你,你卻還不放過他,讓他去死。」
「青城。」軒轅承天眼裡寫滿了心疼,他望著悲傷的青城,伸手過來扶她,想給予她安慰,卻被她一側身躲開:「驚刃明明是可以不死的!」
心疼的眼裡有了一絲受傷,望落空的手,他垂了下來,聲音冰冷毫無波瀾:「其實從他揭竿而起決定謀反之時,驚刃就已經知道今後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謀反失敗,死!另一條就是謀反成功,他生!我死!他既然答應你臣服於我,也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歸宿。」
震憾得青城指尖冰涼,心疼得無法喘過氣來,眼睛酸澀,卻再也沒有淚水流出。
對著青城的請求,請求他放下屠刀,停止殺碌。明知道是死,他卻還是笑著答應 ,好像只是在應承一個心儀女子的撒嬌,付出的卻是僅有一次的生命。
繞來繞去,原來卻是自己害了他!青城跌坐在地上 ,平躺在地上裹著黑色的身軀,衣袂翻飛,他卻無動於衷,最終也不能站起來輕喚她一聲「青城」。
有馬「嘀嗒、、、嘀嗒」的前來,踏破了這裡的沉重。
青城轉首,兩匹馬急促而來,雪白的馬上端坐著一名白衣女子,衣袂紛飛。高大的棗紅馬上端坐著一襲青衫的儒雅男子。
是許久沒見到的青青與青澤,他們怎麼來了!
青城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青青跳下馬,直奔驚刃,愣愣的看了片刻,才得一驚天動地的呼喊:「夫君!」
青澤悲痛看了地上的驚刃一眼,目光停在青城的身上暖暖的:「你還好吧?」
「嗯,哥哥!」幾年來的沒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濕潤如玉,只是乾淨清澈的眼裡多了一份淡淡的憂傷,不知道是為了誰,平添此愁。
此刻的他與她更像多年未見的朋友 ,彼此就這樣對望著,陷入了舊時光 ,只是光陰的流逝,時日積累下的不再全是美好,世事蒼海桑田般轉換,此刻的他不再是他,青城也不再是昔日那個有著小性子,單純的只想好好活下去的只對他調皮頃吐心事的小丫頭了!
撒回視線,望著伏身而哭著的淒涼女子,聳動的雙肩如同顫慄在黑色大地上潔白的花朵。青城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安慰她:告訴她人死不能復生,讓她節哀,滿懷哀傷的人又怎能對他人說什麼 !張了張口,最後只輕輕的喚出一聲「姐姐」再無語言。
「青城」良久 ,青青喚了一聲抬起首來,仰首看向青城,淚跡猶存:「驚刃走的時候沒受苦吧?」
「沒、、、他很安祥。」
「哦!那就好!」青青如得到安慰一般,擦乾眼角殘留的淚水,悲傷的臉龐越發的淒美。
青城有些心疼,想了想又說:「他交待我要好好的照顧你,他說你是個好女孩 ,說他辜服了你!」
「哦!」聲音裡有了絲驚喜。青青附首下去,托起驚刃的頭,將臉緊緊與他貼在一起,彷彿一對溫存的戀人,纖細的指尖掠過他寬寬的額頭,微微鎖在一起的劍眉,刀削般的鼻子,微厚性感的唇,最後停在那上面輕輕的摩撫著。
「青城,我愛驚刃,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他是那樣的冰冷,卻又是那般的火熱,雖然那份熱情他從來沒有對我綻放過,但我愛他,飲鳩止渴般的愛著他,願意為他做一切,那怕下地獄也甘願。」青青喃喃敘敘的說著,彷彿在頃訴著她的愛戀與悲傷,只可惜驚刃卻已經聽不到了!
「黑暗的地底,他一定很孤單。」青青自顧自的呢喃著,附身吻上驚刃的唇。單薄淒涼的背影,青城不願意去看。
一聲撥動耳膜的悶哼,青城驚得轉過頭來,驚慌的附身去看。
血水從青青那飽滿的唇縫中溢了出來 ,她笑著:「青城,地下黑,我去陪陪他。」
「姐姐!」青城驚叫著掰開她的身子,她緊附在驚刃身上的身子胸口插著一把剛剛還是驚刃向上的刀,她的右手緊緊地握著刀把。
「青青。」青澤也蹲下身子來悲憤的喊著:「你怎麼那麼傻!」
「青青,你不要再說話了!」青城眼睛模糊一片,她拚命的用手擦著青青嘴角溢出的鮮紅血水。可怎麼擦也擦不乾淨,血流在驚刃的身上,滴在青青雪白的衣衫上,染出一片鮮紅的色彩,開出詭異的花朵。
青青看著青城,緊緊抓住她擦自己嘴角的手,笑了:「青城、、、、我陪驚刃去、、、、這樣他再也不能離開我了、、、他、、、再也不用呆在我的身邊想著你了!我陪陪、、他去,地下黑!」
青青呢喃著,緩慢的將頭貼上驚刃的胸口,明亮的眼睛緩緩閉上,口中還在斷續的喃喃自語:「我陪陪他去、、地下黑。」
聲音越來越弱了!青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如驚刃那般,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很甜蜜,很滿足。
「青青。」望著伏在驚刃身上的青青,青澤最後一聲仰天大吼,雙拳握得緊緊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望著地上相擁躺在一起和驚刃與青青,這世間的毒藥又怎能比得過愛情,它可以甘願為愛的人去死去生去付出一切,終是無悔。
可為什麼,為什麼世間的愛情卻盡在兜兜轉轉,你愛的人不愛你,你不愛的人卻願為你傾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