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迪一想，反正楊艦所在的金鼎公司也是全市鼎鼎大名的企業，無非就是價格上稍微貴了點，但是質量上還是沒有問題的，和這樣知名的企業合作也放心，至於價格，就當是照顧楊艦了！所以他當時大筆一揮，就在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大名。
如今，段彬說這批建材根本就不是金鼎公司的貨，這讓方子迪大吃一驚，難道楊艦推銷的不是金鼎公司的貨，而是另有來源，當時自己真的是馬虎了，以為楊艦是金鼎公司的推銷員，就推銷的是金鼎公司的產品，如果不是……他們又到哪裡去索賠這筆損失呢，方子迪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這筆貨款是多少？」方子迪問段彬，他希望損失越少越好。
「兩千萬。」
「兩千萬？為什麼一下子進那麼多的建材？」方子迪忍不住驚吼出聲，兩千萬意味著什麼，方子迪不敢想像。
「我當時也奇怪來著，可是上面有您的親筆簽名啊，我還以為您另有打算呢？」
「出去吧。」方子迪咬著牙說道，他不想再聽了，越聽越讓人感到恐懼，而這個物資採購供應中心的人也不可能提供什麼應對方案，只會提醒他這個錯誤都是他一個人犯下的，和他們沒有什麼關係。
這個錯誤確實是他一個人犯下的，他沒有權力去指責別人，但現在更不是懊悔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始作俑者楊艦，找到事情的源頭，看還有沒有補救的餘地。
但是任方子迪怎樣撥打楊艦的手機，都是「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聲音，氣得他恨不得把電話機子摔個稀巴爛。
方子迪無計可施的時候，他想到了林正航，於是起身急匆匆去找林正航。
「正航，你知道楊艦去哪兒嗎？」方子迪猛地推開門，闖進林正航的辦公室。
蕭若瀾正在和林正航匯報關於「三年大變樣」工程的事情，兩個人都被突然闖進來的方子迪嚇了一大跳。
「啊……楊艦？……不知道啊！」林正航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方子迪著急火了地衝進來，就為問楊艦？「楊艦出什麼事兒了嗎？」
「這個混蛋，他給咱們提供了一批劣質建材，現在被質檢局查封了，現在又找不到他的人影兒！」方子迪咬牙切齒地說。
「啊？他什麼時候給咱們提供建材了？」林正航有點傻呵呵地問，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他媽還說，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在旁邊煽風點火，我能……」方子迪恨不得一巴掌打醒林正航那錯愕的神情。
「那找到楊艦了嗎？」蕭若瀾趕緊插話，他怕方子迪和林正航幹起來，因為她還是第一次聽方子迪罵人，尤其是罵一向文質彬彬的林正航，雖然她沒徹底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很明顯地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找不到，手機關機，單位沒人。」方子迪恨恨地說。
「那他家裡呢？」林正航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只好提供另外一個很白癡的地點。
「他一年365天有幾天呆在他那狗窩裡邊？」方子迪沒好氣地說。
林正航不說話了，他知道方子迪正在氣頭上，可他現在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切實可行的應對辦法。
「還是派人找找吧，萬一要是在呢？」蕭若瀾在一旁打圓場，她溫暖的小手搭上方子迪的手，希望他冷靜，也希望給他一點慰藉。
找？這個時候也只能找了，要不然他還能做什麼！
方子迪撒出大批人馬去秘密找尋楊艦的下落，就是把石市翻個底兒朝天，也得把楊艦找出來。可是一批批的人報告回來，都是杳無音訊，楊艦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子迪覺得頭重得抬不起來，在懊惱自己大意的同時，他更多的是心痛，如果這次害他的人是別人，是對手，是小人，是嫉妒他的人，他心裡的痛苦還會少一起，但恰恰是楊艦，是他視如死黨的朋友反過頭來咬了他一口，而這一口偏偏足以致命！正值「三年大變樣」工程招標之期，這一口足以讓他在招標中的實力完全喪失，如果沒有了這筆資金，如果被喬天成知道了這件事，那他就連參與投標的資格都沒有了，「戰未捷而身先死」，哀莫大焉！
楊艦還用再找嗎？看來他是早就知道這批建材有問題，拿了錢早就遠走高飛了，這就是朋友，哼，朋友，方子迪冷笑著，笑得心都碎成了千片萬片。
他現在有些明白了常天楠的一些作法，他曾經看不慣常天楠對待很多人很多事的做法，認為他太無情、太冷酷，太沒有人情味，原來沒有人天生如此，只是世事無情，將人打磨成了另一個樣子。
找是找不到了，方子迪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閉上眼睛，想接下來他該怎麼辦？這件事要想瞞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不說，陸氏和宏遠的情報系統也會獲得這個消息，從而如獲至寶似地把這個消息奉送到喬天成面前的。而他手裡掌握的喬天成的證據也就沒有什麼作用了，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本來是十有八九的事情，如今瞬間變成一無所有了！
就算是喬天成肯給他這個工程，他沒有了這兩千萬，又拿什麼去承建和周轉，兩千萬，不是個小數目，在「三年大變樣」工程招標前的半個月內籌集到兩千萬，真的比登天還難，向集團公司申請嗎？哼，集團公司還會信任他嗎，而且現在都是年初就把資金全部調撥給各省分公司了，現在又到哪裡去調撥給他另外的兩千萬！去銀行貸款？哼，等那套程序走下來，沒有個把月能行嗎？可是時間不等人啊，他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更何況，要是喬天成知道訊息後，會不會人為地把招標會的時間提前呢？哼，落井下石，喬天成估計最擅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