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禍害了誰 相認,離別的苦 第十章  晨旭受傷
    冷風呼嘯而過,宛若淒哀的呻吟,啼血倉皇而過,悲鳴聲聲落地,彷彿昭示著一場殺戮即將開始。

    身邊,幾簇梨花悄然落地。

    在空氣裡的殺氣陡然升高的時候,谷外一陣喧騰,又進來一批批形形色色的武林中人,這些人,面上有些沉重,步履還有些匆忙。

    這些人,我都識得,儘是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

    為首的是一位精幹的中年人,他瞥了顏盟主幾眼,便對著書生盈盈抱拳,「我等,前來助公子一臂之力!」

    書生只但笑點頭,顏同遠卻明顯有些激懣,他沉著臉看向眾多的掌門人,問,「諸位,你們是何意?別忘了,老夫才是武林盟主!盟主令在此,誰膽敢不從?」

    那位中年人臉色一變,頃刻就恢復如常,微微啟口,「參見東方盟主!我等自是要聽命於盟主的,只是......只是我等難為師命!只好,得罪盟主了!」

    顏同遠眉毛一豎,「說清楚,什麼師命?」

    中年人望向書生,目光很低順,道,「十八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謎俠,他在打敗各大門派的掌門之後,與各門派的掌門有了一個約定:在十八年之內,各大派須無條件答應他的一個要求!如今,正是十八年的最後一年,謎俠要我們合力對付死而不僵的冥行宮!我等自是萬死不辭!所以,還望盟主海涵!」

    顏同遠的神情一下子下沉了許多,他看著書生俊逸的容顏,喃喃開口道,「難怪,你內力受損過半,都能從老夫和綠衣五老的手下成功逃走!......老夫大意了,早該想到你就是那武林至尊——謎俠!」

    書生看一眼尚在震驚和懊悔之中的顏同遠,淺淺一笑,「那就有勞諸位了!」

    「為謎俠盡忠,實乃我等之福!」眾掌門人都抱拳一揖,聲音響徹了幽魂谷。

    瞬間,血腥味便瀰散在了清冷的空氣裡。

    包打聽的火紅衣飾在空氣裡飄蕩,透出了些不詳的血色光芒。

    司馬傲天和包打聽很有默契的對望一眼,同時躍起,拔刀斬向顏同遠,司馬傲天的劍光刺眼生花,而包打聽腰間的那一柄軟劍也如靈蛇一般的飛舞,快奔至顏同遠時,兩柄劍卻忽然合二為一,那一劍,積聚了司馬傲天和包打聽的仇恨,以及,所有的功力,斜斜刺出,他們的衣衫飄動,形如流雲。

    書生將我的手握緊了一些,然後他淡然的嗓音響在漫天喊殺聲裡,「你們的劍式雖然純熟,劍勢卻不夠強,不妨以劍為器,承載天地之力,而取其利,九地黃流,潛吶深藏,如無底之沼,沉陷柔情!」

    司馬傲天和包打聽同時凝息屏神,雙手印出蓮花,五指交握,共同握住劍柄,二劍合一,這一劍之發,奔騰流逸,盡奔襲之勢。

    我轉頭去尋旭哥哥,他正站在遠處,面無表情,竟仿若泥雕一般的立著,端著一幅對週遭的一切不見不聞的架勢,約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頭,忽而咧開嘴角,對我明媚的一笑,而他的臉上,似乎有一抹很飄忽卻又抓不住的恍然。

    我的心,一跳,一沉,一驚。

    心裡隱隱覺得不安,而此時,綠衣五老的嗜血本性暴露無遺,但見一條粗壯的玄鐵連無情的掃向眾人,血噴了他們滿臉,他們的動作卻絲毫不放慢,反而伸出舌頭舔了一舔臉上的血垢,我一陣乾嘔,抬頭看書生。

    他也看著綠衣五老,眉眼裡的冷意更深,面上神情乍看之下,雖波瀾不驚,但卻如同暴風雨之前出奇的平靜一般,內蘊著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一閃而逝的殺意!

    書生低頭看我,對我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每一個字都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誓言一般,刺進了我的心底,「無心,等我!」

    我鎖住他的眸心,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廂,司馬傲天和包打聽的劍就要與顏同遠的「盧崁」相觸碰了,我全身不禁一陣寒涼,顏同遠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單憑他們兩人......我閉上眼,不敢再往下想。

    再睜眼,只見,一個紫影,如大野流韻,奔騰澎湃的向他們劍尖相觸碰的地方掠去。

    在這麼嘈雜的廝殺聲中,我仍然聽見了刀鋒刺進皮膚,經脈,骨骼的聲音,如,裂帛般的華麗,如,流水奔襲大海的決絕,那樣的清脆,那樣的清脆,帶著溫熱的瑰,沾染了他那一塵不染的紫色衣袍。

    我的旭哥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顏同遠和司馬傲天的中間,兩柄,不,不,應該是三柄,三柄鋒利的利刃已經沒入了他的胸膛,刺的那麼深,那麼深......他那麼痛,那麼痛,臉色那麼白,那麼白,眉頭皺的那麼緊,那麼緊......

    本能的想要尖叫,聲音卻生生的卡在喉間,如同,每個深夜如影隨形的夢魘一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然後卻,無能為力,連一個音節都無法發出來,任腳邊的水草一點點的攀騰到自己的胸口,頸項,然後,讓我窒息。

    我聽見了晨旭的聲音,那聲音其實並不大,隔了太遠,斷斷續續,漸漸的傳來,然而,聽在我的耳裡,卻好似那冰刃一樣刺疼了我,從未有過的絕望讓我幾乎承受不住——

    他對司馬傲天說,「大哥......他犯的錯......讓我來彌補吧......」

    我接住了他軟軟後倒的血軀,死死的抱住他,握住他的手,那樣的緊,就像是想要握住他不斷流逝的生命一樣,而我的聲音,就如同在天地崩塌的死寂與絕望之間,握住的最後一塊浮木時的無望——

    「旭哥哥,怎麼辦?怎麼辦?你流了好多血.....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書生的白色衣拐出現在我的淚眼裡,我忽然就有了些無望中的希翼,「書生......救救我的旭哥哥,救救他......」

    書生的金針快而沉穩的沒入了晨旭的幾個要穴,然後,他扶住我的肩,向來淡定溫和的眼眸裡,竟然第一次帶上了些模糊的無策和沉痛,「無心,不是我不想,只是,醫者醫痛醫病不醫命,我......無能無力了!」

    我的心,在他說完那些話的一個剎那,化為了灰燼。

    玉冰畫郎立時見效,晨旭的精神頓時有了些好轉,他看著正握住他左手的司馬傲天,眼裡竟流露出了放鬆和欣慰的神色,「大哥......答應我,答應我......放過他,他......他是我的父親啊......」

    司馬傲天的面色已經痛到了極致,他只是有些木然的閉上眼睛,聲音輕的連近在咫尺的我都有些聽不清——「殺父殺母的仇啊......旭兒......你......你不能這樣逼我,不能啊,旭兒......」

    晨旭仍舊死死的盯著司馬傲天,面色蒼白,映著這雪色更顯虛弱無力,而他的眼淚也順勢落入我的懷裡,「大哥......答應我,放過他吧......他,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一句話剛剛艱難的說完,晨旭的嘴角就又湧出了大口的鮮血,我遲緩的伸出手,想要拭去他唇邊溫熱的紅,可我的手指,卻一直在顫抖,顫抖......幾近痙攣。

    司馬傲天的身子一僵,鷹眼裡的情緒千變萬化,那些仇恨,那些憤怒,那些殺意,終是消融在了晨旭帶著熱切希翼的眼裡,他靜靜的看著晨旭,「啪嗒」一聲,落下淚來,「旭兒,大哥,答應你!」

    晨旭對著司馬傲天會心一笑,唇邊的艷紅卻越來越多,彷彿,它們統統都要噴湧而出一樣,我盯著他瑰艷的唇色,天地間,只剩下了死寂的絕望,冷寒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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