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禍害了誰 相離,掙扎的情 第二十八章 他們,是兄弟?
    我站在原地,粘稠的血霧中。

    聽著震天的喊殺聲,看著黑漆漆的大地上那流星般的火光,以及,司馬傲天和晨旭左眉間那幽靈般的紅色硃砂,我的眼前不斷重疊出一幅與真人大小一般的畫卷。

    時間應該倒回十幾日前,地點在郭家莊,東方晨涗的閨房閣樓——尺素樓。

    美人如花柳梢頭,夢魂難到黃昏後。雲家嫡,紅硃砂。

    這是那一幅畫卷中的題字。

    畫卷中的女子,手執玉笛,盛顏仙姿,仿似從漫長的年月遙遙走來,她的一頭青絲,如瀑如墨,容顏皎若明月,尤其是她左眉處的那一顆紅色硃砂,襯著層層面紗下的秀顏,更顯妖冶,只一望,已經讓人心醉神迷了。

    我的腦海裡,不斷重現夢中那個流淚的女人,她的容顏,漸漸的與畫卷裡的女人,重重疊疊,分分合合,直至,二合為一,終成一人,定格在我的心裡。

    最初的震動之後,疑惑卻又開始一點一滴的蔓延開來。

    這幅畫卷的落款處,寥寥的寫著四個遒勁的大字——東方彥俊。也就是晨旭的父親,我的東方伯伯,現在的武林盟主。

    而畫捲上的女人,便是晨旭的母親,東方伯伯的妻子——雲柳。

    事後,我追問過天宮師傅:左眉間有紅色硃砂的女人,您聽說過麼?

    天宮師傅告訴我:左眉處有紅色硃砂的女人,放眼大昭,也只有雲家的後人了。雲家是大昭的外族,此族擅長巫術和蠱法,但凡是雲家的嫡女,自出生之日起,左眉處就注定有那一顆紅色硃砂,於是便有了「雲家嫡,紅硃砂」的說法。

    他還說:雲家嫡女的後代,攜帶硃砂的只有此女所生的嫡子,而其他的孩子,體內有掩藏硃砂的蠱,只是一旦他們與嫡子血脈相通了,他們身上的蠱便會自動解除,左眉處也會出現相同的硃砂,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

    可,東方家的嫡子——東方晨曦,他的左眉處卻沒有這顆彰顯身份的紅色硃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誰施了「狸貓換太子」的毒計調換了東方家真正的嫡長子?東方伯伯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難道他不知,他現在要殺的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我緩緩的抬頭,看著司馬傲天左眉的紅色顆粒,轉眸,靜靜的看著晨旭眉間突然出現的那顆硃砂,再想起在我夢中哭泣的那位女人,我終是閉了閉眼,任心中的那股寒涼滲進筋骨,「你是在哭他們兄弟的自相殘殺嗎?」

    其實當初我只是猜測,並沒有肯定司馬傲天的如謎身份,可是不可否認,這個念頭,真真切切的存在在我的腦海中過,所以我現在才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脫口而出了。

    那一日,天宮老兒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忘記過。

    而且,我記得,夢中那個女人的眼淚,是那樣的痛入骨髓的絕望和無可奈何,天底下沒有哪一個母親,可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刀劍相向,甚至,不惜狠絕的要取對方的性命,所以她才會那樣絕望的流淚,是不是?

    我的心底,有尖銳的疼痛悄悄泛起,更有成群的懷疑慢慢浮起。

    我閉上眼,深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該去阻止他們兄弟兩的相互殺戮,難道不是嗎?

    可是不行,雲柳的眼淚,受傷的司馬神牆,狠厲的晨旭,他們之間絲絲縷縷的糾纏,就如清魂一般幽幽的縈繞腦海,讓我無法冷靜下來思考對策——直到——一陣狷狂尖銳的高笑聲在前方響起。

    不遠處,東方伯伯的笑聲,帶著勝利到頂點的喜悅,癲狂的傲然,以及,詭譎的淒厲。

    聽到這似曾耳熟的狂妄笑聲,我心口的寒意肆意蔓延到了我的四肢百骸,心,就那樣不受控制的往下一沉,沉的幾乎讓我窒息,懷疑的荊棘如血液一般在我體內瘋狂的奔湧。

    而我也清晰的感受到,身旁包打聽的身體,在笑聲驟起的那一個瞬間,驀然緊繃。

    遠處,正鬥得酣暢的司馬神牆和晨旭,也在那一刻,停止了打鬥,我似乎看到,他們的身影好像也是驀地一僵......

    轉眸,便見面具人那猙獰可怖的面具緩然滑落,他帶著他蒼白的肌肉,殷紅的鮮血,未及大聲發出的哀號以及亂作一團的白髮,喃喃出那一句「天兒,快走!!!」後,便睜著已經失去靈氣的眼,最後看了一眼殺他的東方伯伯,微笑著向後倒去。

    面具之下,露出了那張在江湖上很神秘的面孔,我看的真切,也看的怔然,從未想過,那位話少如金的人——古叔,他竟然就是冥行宮的宮主。

    司馬傲天的臉上驟然顯現出失去親人的沉痛,他快速收回架在晨旭劍上的「沉龍」,就要騰空一躍時,卻不料,不知是誰發出了片片凌厲的暗器,直直的撲向司馬傲天的面門,而他已經沒有空暇得以還擊了,唯有用自己的胸膛去迎接它們。

    我手足頓時冰涼一片,足尖剛剛輕點發力,肩卻被人狠狠的按住,「慕姑娘,我答應過他,不會讓你有事!」熟女清淡的聲音響起,我抬眼恨恨的看她,她亦是平和的回視著我,眉目間已然回復淡靜,不言語,按住我肩膀的力道卻也未鬆動半分。

    正當我和熟女僵持不下之時,卻忽然聽得一個聲音,奮力的越過這一片嘈雜的混亂,帶著焦急與痛心,運足了內力的朗朗揚起——「不要,主子小心——啊......」

    她彷彿是從,身後那濃的化不開的黑暗,翩翩而來,又彷彿是從,誰心底那一抹最後的希翼中,掙脫而出。

    那片片狠絕的暗器如疾風驟雨一般盡數插在了瑤瑤的身體裡,而晨旭手裡那把冷亮的劍,也因為他的不及收手,而穿過了瑤瑤的身體,刺進了司馬傲天的左胸。

    瑤瑤迎上晨旭驚恐的目光,微微一笑,目光中毫無懼意。晨旭身形少動,終是沒有再度出手。

    溫熱的血從司馬傲天和瑤瑤的身上湧了出來,點點滴滴......那一刻,晨旭握劍的手忽然下垂,熟女放在我肩上的手也不見了任何力度,而我的整個人,都因為害怕將要到來的再次失去,顫抖不止。

    我所擁有的朋友已經少之又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了。

    不禁抬眸去看司馬傲天,他眼中已是憂心似火,卻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言亦不動。

    只是,他眼底那些對瑤瑤的愛憐,感激,心疼,種種情愫......卻是怎麼也藏不住的,縱然他對她的感情還未及愛情那般刻骨,可是,他欠她的情,卻是他這一生的背負。

    受傷的瑤瑤看著我,聲音就猶如絕處逢生一般焦急萬狀的驟然拔高,她幾乎是用盡了她全身的氣力,才說出了接下來的話,然而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慕姐姐.....求求你......救救主子......」

    握著瑤瑤的手,心知廣袖是她的最後一絲希望,於是我用沾滿了鮮血的雙手,拚命抓住廣袖的衣袖,一陣猛晃,他當即上前,雙手急刺,幾枚金針快速插入瑤瑤的各大要穴,雙手按住她的巨闕和氣海兩穴,然後便是泉湧而入的內力。

    這麼近的距離,我看的清晰,廣袖用的正是玉面曾經給我施過的針法——玉冰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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