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禍害了誰 相離,掙扎的情 第二十五章 環環相扣
    十月底,秋漸去冬悄來的時節,天空雖然明淨,可漠西的風沙刮的仍是恣意,不可否認的,那風沙也刮起了此行人內心的幾絲悲壯。

    漫天飛沙中,即使看不真切,可那紛雜的衣飾也讓我眼花繚亂,紅、黑、藍三色,分別代表了飛鷹派、蒼雄派和血殺門的眾多弟子,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夾雜在眾多顏色之中的白色,一行整齊有素通體白衣的人,在雜亂的隊伍中顯得訓練有素,與江湖的英雄相較,似乎也是格格不入。

    我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微笑,曾經的神衛軍,如今的護衛軍,變了的只是稱謂和領導他們的人,不變的,卻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和氣質,冷冽,面無表情,僵硬的脊背,連帶那傲然的氣質,硬是生生的將前面幾個門派的子弟給比了下去。

    收回目光時,恰好遇到慕容惠乾打探我的眼光,我略一停頓,緊了緊手裡的韁繩,朝他笑的歡快,這個內斂的少年在看到我的笑容時,冷峻的臉上不自覺的沾了一層紅暈。

    慕容惠乾乃是大昭目前最年輕的一個統領將軍,在民間的聲望極高,傳說他為人正直,英勇善戰,在戰場上,一個頂十,無論是廝殺於殘酷的戰場,還是被困於恐怖的絕境,他總是能全身而退,而民間也素有這樣的說法:神衛大人在,慕容將軍存,大昭之幸也。

    仔細看上去,他絕不會比晨旭大多少,一雙眼睛彷彿蘊著整個天地一般的寬容平和,而身上的氣息,也是沉默而容忍的。

    他自是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只淡淡一笑,便打馬上前,跟東方伯伯商量著什麼。

    我收回視線,不覺有些慨然,他是這樣的年輕,又是這樣的一種氣質,我實在無法將他與人人口裡的那個「鐵血將軍」聯繫在一起。

    就如同,我無法將溫文爾雅,淺笑吟吟的書生與人人口裡的那位冷血無情,殺人無數的神衛聯繫在一起一樣。

    也許,我的書生在別人眼裡是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可在我的心裡,他仍舊是我記憶裡那個溫和沉著的禍害。

    突然記起,初見慕容惠乾帶領著護衛軍前來時的情景。

    約是因我給皇帝老兒的那張信箋,也約是「得遺詔者得天下」這個秘密的廣為流傳,皇帝老兒終是沒能袖手旁觀,在東方伯伯率領我們前往漠西的前一夜,慕容惠乾帶領著上百個白衣鎧甲的護衛軍勿容我拒絕的加入了我們,猶記得慕容將軍當時是這樣對我說的:南軍統領慕容惠乾見過神衛夫人,屬下特奉陛下之命,前來此助夫人一臂之力。

    他說,他不是朝廷的代表,只是作為神衛大人的一個下屬,盡該盡的責任罷了。

    他還說,夫人只要對我慕容惠乾或護衛軍一聲令下,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們會義無反顧的為夫人效力。

    聽了他這一番豪壯的言辭之後,我只想笑,而我也真的笑了,我笑的是高座上的那位,他明顯是急了,竟然明目張膽的派大昭的鐵血將軍插入這江湖之事,猶可見,他到底還是信了我的話。

    也或許,他是信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句話。

    而我的那張信箋上,只有寥寥數語:開天匙即為金匙。

    我不是不明白,現下皇帝肯定已經很忌憚我了,甚至,他或許想要我的命。

    而他派慕容惠乾前來助我,無非有兩個目的,一,如果金匙真的是開天匙,那麼,慕容惠乾自會帶著金匙回去覆命;二,藉機派人隨時監視我,甚至,尋機殺我,畢竟,那張信箋的送出,就已經間接的告訴了他,我知曉了他和冥行宮的勾當,所以,他早留我一日,自身的危險就多一分。

    只是我不知,慕容惠乾是否知曉聖上的意圖?還是,他本就是聖上手裡的那顆棋子,那顆早晚有一天會對我動手的棋子?

    這裡是被整個原始森林籠罩著的一處土地,環境潮濕陰暗,不見一絲人煙,且瘴役猖獗。

    我們一行人在這裡兜兜轉轉了幾回之後,卻驚心的發現,我們仍是在原地打轉,東方伯伯很哀重的告訴我們,這裡是一個奇異的要魂陣,這個陣,看不出陣位在何方,亦找不到陣心在哪裡,並且還有一種蠱,會迫使我們如迷路的野獸一般,四處亂竄,直到被困之人雙腿浮腫,中瘴役之毒而死。

    東方伯伯的話音剛落,血殺門的新任掌門劈手便將一斷蔓籐扯斷,嘴裡罵著,「他娘的,被困了幾個時辰了,難道就這樣坐著等死不成?等老子出去了,必殺他個片甲不留!」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由於安靜的週遭,而被我們聽的一字不漏,他語氣裡的濃重殺意,更是讓人心裡莫名的涼了幾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失聲詢問東方伯伯:盟主,我們怎麼辦?

    東方伯伯沉吟半晌,沉聲道:大家先用內力穩住心智,我們需要時間,所以,我們必須等。

    很多人仍是有疑問,卻在觸及到東方伯伯不欲多說的眼神後,不再多話,只齊刷刷的席地而坐,認真凝神,修養體力。

    頭頂上,有不斷飛掠而下的貓頭鷹,驚起了眾人,也驚起了一片森林;身旁,也有不斷撲閃著翅膀的蝙蝠飛過,帶起一陣風聲。

    除此之外,我們的四周,宛若一切聲響都被那黑暗吞噬,竟然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也感覺不到任何流動的生命跡象。

    這不安的靜比任何聲響都要來的恐怖,已有不少人開始在森林裡亂竄,縱然有武功高強的人為他們傳輸內力,卻也無法阻擋他們內心的恐懼。

    晨旭緊緊的握著我的手,他的內力,源源不斷的從我的陽池穴傳至全身,雖然我的勇氣在如此詭異的大自然面前,在慢慢的溜走,但,身邊的這一點溫暖,已經足夠讓我的神智保持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天黑風狂的夜裡,奇跡出現了,遠處,有幾點朦朧的燈火,正朝著無邊的黑暗遙遙招手。

    「鬼......鬼火......」人群裡,有些膽小的開始驚叫。

    「這不是鬼火,而是聚集的瘴氣在燃燒,它的出現,也就彰示了這個陣的破綻所在!」穩重的聲音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循音看去,這一次說話的是慕容惠乾。

    東方伯伯眼裡帶著對慕容惠乾的讚賞,朝我們點了點頭,卻並不給我們喜悅的時間,焦急的聲音驟然響起:大家都隨著我,入陣!

    「入陣,從景門人,先折向離位,前行十步,復尋坤位接荈位,前行十步後,走震位,從生門出!」

    其實並未費多大的功夫,在遠處那一絲火光熄滅之時,我們已經走出了迷陣。

    天上的月亮,也偷偷的露出了自己蒼涼的臉孔,天地,已,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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