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禍害了誰 相離,掙扎的情 第六章 終於來了
    明媚的早晨,窗外日光愈發清晰。

    我登登登地回到房間,蒙紮著頭倒床就打算閉眼,習慣性的握緊玉珮,指尖便傳來一陣寒意,我急忙坐起,對著它仔細端詳,還是這一塊玉,不過卻沒了燙人的熱度,冰冰涼涼的不帶暖意,我詫異極了,明明幾天來都散熱的玉,怎麼這會兒就突然沒溫度了呢?

    不知為何,至從見了玉面以後,我竟奇異的安心,而這一覺也睡得極為踏實酣暢,直到門外有人一邊敲門,一邊喊著我的名字,差不多等門外人快斷氣了,我才有氣無力含糊的冒一句,「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打開門,詩嫻一臉菜色,好心提醒我,「師姐,現在是下午未時,太陽還在呢!」

    我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不耐煩的央求,「詩嫻好妹妹,讓姐姐再睡會吧?!」

    她還想說什麼來著,我就漂亮而瀟灑的合上門,重新鑽進被窩,順手拿被角塞住耳朵,剛剛浮游到三千高度,門就被人砸的砰砰響,我很氣惱的扯開嗓子狂吼,「哪個祖宗擾我的清夢?報上名來!我剁死你丫!」

    敲門人用的力氣更大了,剛剛是門有點晃悠來著,現在是窗、床、桌子什麼的物什一起搖擺起來,我忍無可忍,狂奔著打開門,僅僅看了一下,無辜的門就被我砰的一聲重新摔上,眼見我關門,說時遲那時快,門外的人不顧一切衝進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把門給打開了。

    武女俠一臉土色,叉著腰對著我開始一頓臭訓,「大白天的睡覺,浪費大好時光不說,還有辱祁靈山眾弟子勤勞刻苦的風範,睡覺情有可原不說了,你再看看你的床,亂成那樣,這像是人睡的窩嗎?......」

    我點頭如搗,「恩恩,乾娘教訓的是,以後乾娘的窩就是我學習借鑒的榜樣......」

    武女俠大概被我這麼誠懇的態度給繞暈了,由衷的自滿,「我的窩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無心你以後要用心......」

    詩嫻憋住嘴,搶白,「娘,您什麼時候也睡窩了啊?」

    武女俠反應過來我在算計她,盛怒,正待爆發,連大俠拉住她,對我道,「無心,前廳有人要見你,都等大半天了,你快去看看去!」

    有人要見我?

    該來的,總是要來,這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詩嫻沒看到我唇角那一抹涼薄的笑意,當下扯上我就奪門而逃,毫無疑問,連大俠現在一定成了武女俠的出氣筒,無辜的受害者啊!

    等到了前廳外,才發現祁靈山的師兄師弟們都巴巴的圍在門口,道路水洩不通,這叫一個壯觀啊,人擠著人,肩挨著肩,黑壓壓的一片頭顱,個個都還伸長著脖子往裡望,臉上神采飛揚,不時還交頭接耳幾句,那隊伍直直的排到了長廊處,人比吃飯的時候都還要齊,詩嫻嘀咕著:廳裡到底是什麼人啊,弄得整個祁靈山這麼勞師動眾的,接著不懷好意的問我,「師姐,你想不想痛扁他們一頓?」

    「幹嘛要痛扁他們啊?」我反問。

    詩嫻臉色很難看,「他們竟然無視了我這枝山花!我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我沒來的及阻止,詩嫻就拖著我往前湊,湊進人堆裡了,她才擺開架式,獅吼起來,我用眼神求她別吼了,就差沒衝上去堵住她的嘴,她不理我,繼續喊得不亦樂乎,四周的師兄弟們亂哄哄的慌成一團,又神色慌張,你推我擠的往外奔,不一會兒,前堂門外就只剩我們兩了。詩嫻就是厲害的角兒,整治師兄弟們自有一把刷子,唉,人才!

    進得了廳裡,就見一紫衣男子和一白衣女子坐在桌邊對弈,兩人身旁正茶香縷縷,而他們的神情卻是專注而認真的,棋盤上黑白子各剩一半,看來這局棋不好下。

    但見那白衣女子面若芙蓉,肌膚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眸子眼波如舊,平平靜靜,如同杳杳的夜空,她微蹙新月眉,輕輕押上一口茶水,便手起子落,殺了晨旭的一顆棋,而她的舉手投足間,盡顯了嫵媚成熟,這是一種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的誘惑,既純真又溫柔,自成一派神韻。

    我心下慨然,難怪祁靈山那一堆色狼會對她聞風而動了,我要是男人,也早拜倒在她的裙擺之下了!

    晨旭不愧是男兒中的男兒,面對這樣一個女人,竟能氣定神閒的與之對弈,毫不慌亂的作風顯得他的大氣和豪放。

    我邁進大堂的腳步甚輕,好像沒有驚動兩位下棋之人,剛剛落座,轉眼望向晨旭,就正對上了他眸心中一瞬即逝的柔光,我的心一滯,他卻快速調轉過頭,注視棋盤。

    我欲扯詩嫻入座,卻不經意的發現她憤憤然的握著拳頭,而她的眼裡能噴出火來了,臉色也泛青,循目一望,原來瀟灑哥正無限深情仔細凝視著那白衣女子,眼裡似乎是由衷的讚賞,和,我看不懂的一些情愫在流轉,他連看都沒看詩嫻,眼裡只有白衣女子呢!

    我心裡不是滋味,太為詩嫻不值了!嫉妒和氣憤,詩嫻你丫絕對是嫉妒,人才一旦嫉妒起來,特別這個人才還是女人的時候,那後果可是更加可怕的!

    為免遭池魚之殃,我出門就狂奔到了後院。

    包打聽,你來的比我預期的要晚了些。

    萬物凋零的秋天,天際的夕陽,慘淡毫無光澤,一種衰敗蕭瑟之感油然而生。

    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卻遲遲不見她的到來。

    我百無聊賴的坐石凳上,翹著二郎腿,一甩一甩的忒有節奏,眼看著周圍秋菊的颯爽英姿,鼻聞著盈滿衣袖的清幽菊香,蕭瑟的景象,不容我不愁情,不傷神,就那麼不經意的抬了抬首,便撇到落在石桌上的夕陽餘光,我心裡就那麼生生的一痛,一扎,孤獨頃刻間湧上心頭,想念,對他不可遏止的想念,像一把尖刀刺入心臟,如螞蟻在啃噬著身體,胸悶再一次席捲而來,彎腰,又是一大口血。

    廣袖旋風般射到我面前,想出手扶住我,伸到一半又握成拳頭縮了回去,站在我身旁不發一語,我自嘲的勾起嘴角,他倒是懂得男女有別,可在他心裡,該是恨我的罷?

    揩乾嘴,我依舊掛笑問他,「你就不恨我嗎?我害死了你的主子!」

    他依舊不改冰山般冷酷的表情,話語裡卻帶了點溫度,字正腔圓,「您是主子用命換來的人,小人自會盡心盡力的保護好您!,必不負主子!」

    我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換來的!

    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在世人眼裡,我是不是該感謝他捨命救了我?我是不是該為他的付出而痛哭流涕?這天下,有誰會懂我內心的淒寒?有誰明白這獨活的滋味?有誰清楚我現在生不如死的絕望?又有誰能體會我被仇恨纏繞的近乎扭曲的靈魂?

    突然間,我就很想仰天大笑,事實上,我真的做到了,我一直笑,一直笑,嘴角從微微開扯拉到了一個很大的弧度,笑的我的聲音都有些嘶啞,笑的我的面皮都差點僵掉,笑的我抱著肚子蹲在地上,上下氣息不接,笑的讓廣袖手足無措。

    「夫人?」他試探性的喚我一聲,我至臂彎裡抬起首來,看著面前這一隻對我伸出的手,略微一思索,終是輕輕將手搭上了他的手,任由他施力扶我站定。

    看向天邊漸漸低沉的光輝,我朝著遠方開口道,「瀟灑哥,你說的不錯,我的命,是他換來的,我倒不知足了,我本該感激上天讓遇到了愛我至此的男人,本該感激還活著,本該......」

    「夫人,您......您該相信主子的!這麼多年來,就算大山壓頂,小人也未見主子皺過眉頭,主子是第一個讓小人明白什麼是睿智,什麼是崇敬,什麼是決斷的人,他說過的話,絕不會食言,他決定的事,那也是有萬全的把握的,夫人......」

    他略顯激動的語氣,卻讓我的心突然被挖空了,我看著眼前這個英氣勃發的少年,淡淡開口,「你忘了,他是人,不是神!」

    「夫人!您何苦作如此之想?......」

    我不答話,也不想答話,更不知如何答話,廣袖見我如此,也不再多言,往後退上一步,臉色焦慌而沉重。

    沉默半晌,我方勾腰拾起一枝木棍使勁兒敲石桌,邊敲邊喊,「何以解憂?何以解憂?......」

    背後一個甜膩膩的聲音傳來,「何以解憂,唯有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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