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涼,對面的人臉色也很冷,我頓時有些發抖。
倒抽了幾口冷氣,我有些擔心的抓緊了晨旭的手,書生的眼在我們緊緊相握的手上稍作滯停,臉上便漸現殺氣,一慣淡漠的眸裡燃起了熊熊烈火,見狀,我不禁巍巍顛顛的往後縮了縮......許久,他長歎一口氣,對我伸出手,轉而溫和的對我道,「跟我回去吧!」
我最受不了他的溫柔,頃刻,心一下子就軟了半截,晨旭卻急忙將我護到身後,義正言辭大聲的對書生道,「她嫁給你情非得已......」
書生皺緊眉心,笑著,冷冷的,慢條斯理的打斷他,「我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深諳他這笑容裡包含的危險信號,就立下擋在晨旭身前,匆忙把手放到他的掌中,瞬間便覺寒氣滲入掌心,我倉皇的低著頭不敢說話。
東方伯伯急急的趕過來,「世子息怒,都是老夫教子無方,還請世子海涵!」
書生目不斜視,只是臉色變了變,額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滾落下來,突然就彎下身子急劇的咳起嗽來,我一個箭步衝到他身前扶住他,急忙問道,「你怎麼了?」
他虛弱的回答道,「有些不舒服,你別擔心!」
東方伯伯抱了抱拳,鄭重的插言道,「許是感染了風寒,世子您要保重身體!」
書生依舊是那種淡淡的語氣,「多謝東方老先生關心!」
「世子,老夫有句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瞥到東方伯伯希翼而小心的眼神,書生嘴角掛了一抹深意的笑,「老先生但講無妨!」
東方伯伯臉上一片擔憂的神色,「世子,您的身份既已暴露,就要萬事當心,這天下的宵小可是數不勝數的......」
書生粗略的飄了他一眼,有些虛弱的出言回道,「多謝老先生的提醒,逸文心中自有數!」
空氣裡瀰漫了說不清的壓抑,只覺一股說不清的古怪波動在這二人之間不斷來回往返。
扶著書生就要出門,晨旭卻低低的喊了我一聲,我的心一顛,腳步也就一頓,心裡掙扎著,我們的關係本就剪不斷理還亂,我還這麼與他糾纏不清,對我們三人來說都不公平,可是又叫我如何對他開口?我舉棋不定,只好模稜兩口道,「旭哥哥,你忘了我吧......」
晨旭著急的打斷我,「你愛他?」
是的,我愛他!我只有一顆心,我也只能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可是那個人是書生!長痛不如短痛,我不能再給你希望,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旭哥哥。
下定決心,我的眼裡沒有了猶豫,對著晨旭一字一句的說:「是,我愛他,所以忘了我吧!」
不再看晨旭,我旋身上了馬車,淚就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書生很心疼的拉我進懷,輕輕的哄道,「我允許你為他留最後一次眼淚,以後不許再為別的男人哭了,知道麼?」
我點點頭,將他抱緊了一些,擔心的問,「你怎麼了,臉色那麼蒼白,氣色還那麼差?」
他將下巴抵著我的頭,安慰道,「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擔心你丟下我自己走了,一心急就這樣了!」
居然還在怪我離家出走這事!我有些慍怒道,「我走!我走是為什麼?你以為我願意餓著肚子離家出走?」
他啞然失笑,「我倒是忘了,祁靈山的八師姐從來就不做虧本買賣的!」
我哼哼了幾聲,問道,「你沒有什麼跟我解釋的?」
他靠在我的胸前,問一句,「無心想讓我解釋什麼?」
我頓時火冒三丈,怒吼,「解釋你偷人的事!」
「偷人?」他控制著沒讓自己笑出聲,可是肩卻在抖動。
我哼氣,裝!男人就會裝!被我當場抓獲還裝!
我毫不放鬆的盯緊他,豈料這廝竟然打算跟我打持久戰,閉上眼假寐就不再理我,只是緊緊握住我的手,經過半天的逃命生涯,我早已沒力氣再跟他計較,只好也學他閉上眼休息。
飽飽的大吃了一頓,我就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漂亮而響亮「砰」的一聲將書生關在門外,氣呼呼的躺倒在床上,等著他來求我原諒,可是直等到了月上中天,愣是不見他的影子,我挫敗極了,犯錯的人是他啊,怎麼到頭來倒像是我的錯了啊?
困意漸漸襲來,我忍不住就要睡著了,窗外卻突然刮進一陣冷風,一個驚嚇我清醒了大半,抬眼就看到書生面帶著笑,站在窗前專心的看著我,我沒好氣道,「你是賊麼?進來幹什麼?」
他挨著我坐下,「我是來給無心一個解釋的!」
我問,「你既然打算跟我解釋,為什麼要等到現在?」
理由很堅定,「跟你解釋要選擇最佳時機!」
我猜測,「哦,你專門選擇我頭腦不清楚的時侯來解釋,好矇混過關是吧?」
無奈的樣子,「不是的,你太冤枉我了,你有沒有發現你生氣的時候,腦子才是最糊塗的時候?要是在你氣頭上解釋,你會信我?」
這廝真是我肚裡的蛔蟲!他真是太瞭解我了,我一生氣頭腦就很混亂,要是他真在白天解釋了,我一定會認為他的解釋其實就是掩飾,現在我心平氣和了,就是他解釋的最佳時機嘛!又被這廝算計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