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淌了出來。
景一寶站了起來，」你先在這裡躺一會吧。我讓人把牡丹亭收拾出來。」
花魁也跟著出去了。費爾立和碧綠沒有再進來。
景一寶問花魁，「你是不是心裡有話要說。」
花魁呆呆地說，「寶貝原諒了桃花，就說明這個人不是他。」
景一寶苦笑了下。花魁冷冷的說，「這個人必須死。」
桃花就坐在我的旁邊。我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是無盡坦然。
桃花說，「你該慶幸你有一個多麼明智的母親。從現在開始，我把你當作親生女兒教育。這十年來你殘缺的親情我們努力來彌補。」
桃花也走了。我有些暖意的睡著了。
我發誓就算不能和桃花在一起，也要找一個桃花般的男子相伴到老。
費爾立安靜的站在門口卻不敢踏入進來一步。他目光渙散精神遊離。
晚飯的時候我參加了。一大家子全都到齊了。
白天的陰鬱已經緩解。碧綠乖乖的坐在我的旁邊照料我。
我不敢看費爾立，我把頭低的很低很低。
景一寶笑著說，「牡丹來和你哥哥相認一下。」
我的身子便開始發抖。我的聲音很小我叫了一聲，「哥哥。」
費爾立沒有出聲，可能是並不想認我這個妹妹吧。氣氛一時很尷尬。
費費惱怒起來，「立兒，拿出個男人的樣子來。」
費爾立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我的身邊。我一時緊張的不知所措。
他的手伸了出來，「牡丹，歡迎你回家。」
我不敢抬眼我的手顫抖著伸了過去。我的指尖接觸到麻酥酥的涼意。
我急著縮回手，才發現掙不開了。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他像個小獸一樣瞪著我。
景一寶站了起來。緊接著桃花和花魁也站了起來。
一切有些明瞭。我的臉羞愧的不成個樣子。
費費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迷茫的看著大家。
費爾立將我的手扯的生疼，我的心也是疼得。我叫著，「你放開我。」
費爾立有些豁出去了。他喘著氣說，「你嫁給我。」
我的頭開始暈了。我也豁出去了，「你放開我你這個野蠻人。我只會嫁給桃花那樣的男人。」
費費直接就走了過來，生硬的一個巴掌就打在了費爾立臉上。
所有人都驚住了。費費氣的渾身有些發抖，「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嗎。只會盯著一個嗎。」
費爾立倔強的站在那裡，滿眼通紅。「爹爹是在說我嗎。」
費費愣住了。
費爾立接著說，「娶妻生子是我的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花魁過來抱著我，硬是掰開費爾立的手。花魁也是父親而他卻緊緊地抱著我。
我忽然開始同情起費爾立了。
家庭會議分成了兩個部分。花魁和桃花在我這邊。景一寶和費費在費爾立那邊。
花魁急急的問我，「這個人是立兒嗎。」
我直著身子把頭扭向了一邊。花魁過來抱著我的頭。
花魁低吟道，「爹爹給你做主。」
我皺著眉，「爹爹的意思是讓我跟了費爾立嗎。我還不如嫁給和菁華呢。」
花魁喃喃得道，「爹爹知道了。」
桃花站在一邊深思不語。
另一邊卻是箭在弦上。
費爾立瞪著嗜血的眼睛看向一邊。景一寶難心的道，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和牡丹都是母親的心頭肉。你要是心裡有事可以跟母親說也可以和你花魁爹爹說。你這麼做對牡丹不公平。」
費爾立咬著唇，一片青紫。
費費有些聽明白了，上來就想伸手。景一寶一下子抱住他。
費爾立把眼睛緊緊地閉上，此刻就是一刀捅了他他也願意。
景一寶煩躁的搖搖頭，「有你這麼當爹的嗎。事情已經出了。我們就看牡丹的態度吧。」
景一寶轉身走向另一邊。
我安靜多了，靜靜挨著碧綠坐著。碧綠挽著我的胳膊，不時用大大的眼睛瞄我一眼。景一寶也落座了，桃花和花魁也落座了。
景一寶異常溫柔的說，「牡丹，你的婚姻大事母親不插手了。你還小還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母親和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個驕傲的公主做著天真的夢呢。」
我的眼淚湧了出來。我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哽咽著吃東西。
第二天我就聽說費爾立給派到兵營去了。
桃花和花魁都來看了我。我的房間粉嘟嘟的完全的女兒家小築。我看了桃花一眼，神色清爽素衣飄飄的。花魁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恐怕對我倆的關係有點不放心。
桃花笑著說，「我一身的技藝傳給牡丹可好。我真怕無處施展呢。」
我瞇著眼，乖巧異常。
桃花從琴棋書畫開始教我。但是不出半日他就驚奇的盯著我看了。
桃花嫻熟的撥弄著窗前的琴弦，玉指闌珊。一曲高山流水奔湧而至。於是前半部高山篇雄渾、深沉、肅穆、高潔的神韻悠遠而昂揚。
我的手指直接切過琴弦，八度跳進的十六分音符和帶按滑不同力度的歷音括奏，流水篇章傾瀉而出。潺潺流水和巍巍高山相映成趣。幾個清澈透明的泛音，令人響起了山泉丁冬水花輕濺的景象。
桃花聽得醉了，末了睜大驚喜的眼孔。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我心裡灌了蜜，便道。「桃花，我只彈給你聽。」
桃花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
「我們今天來談及愛。」
我想起一段故事，
「鍾無艷問狐狸精：到底愛是什麼？狐狸精回答說：愛就是為心上人無條件的付出，犧牲，一心只想讓她得到幸福快樂。鍾無艷搖頭說：錯！愛是霸佔，摧毀還有破壞。為得到對方，不擇手段，不惜讓對方傷心，必要的時候一拍兩散，玉石俱焚。
桃花歎口氣，
「以前我以為愛是全部的付出，小心的呵護，是生命的一部分。現在我認為愛是一種責任，保護，尊重，信任，理解等。但是生命還需要感動，愛於是變的含蓄，超越，虔誠，偉大。」
我無語，我在他們面前終將是個孩子。桃花愛戀的摸了摸我的頭。
我在想我除了一張妖艷的臉，魅惑人心的技藝我還有什麼。
菁華來看我了。自從上次甩了他一個巴掌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菁華見了桃花反應遲鈍了一下便笑著施禮，
「臣和菁華見過納西皇上。」
桃花淺笑著離開了。留下滿身刺的我和傻笑著的菁華。
見了熟人我就直直的想哭。這個菁華和煦的朝我笑著，我便委屈莫名。
「你騙了我，你沒有把費爾立關起來。」
菁華抓著我的手靜靜地笑著。
「我確實關了他，只是又把他放了。我只想挫挫他的銳氣。」
我的眼淚狂湧了出來，「你們男人之間的戰爭幹嗎把我拉進去。我是戰利品還是可利用的工具。」
菁華惡狠狠的說，「你是一把雙刃劍，殺傷指數極強。用不好就傷了自己。」
我還是聽明白了。我拂去菁華的手。
「謝謝你的仁慈放過他。你回去吧。」
菁華有些失望。他歎口氣便坐到了琴邊。
我有些驚訝。菁華竟然通音律，此刻他指尖撩動的竟是一曲瀟湘水雲。
《瀟湘水雲》是宋代浙派琴家創始人郭楚望的代表作，樂曲通過對瀟水水光雲影的描寫，抒發了作者對國事飄零的抑鬱、眷念及對山河的熱愛之情。樂曲開始，飄逸的泛音便讓我進入碧波蕩漾、煙霧繚繞的意境，緊接著就是抑鬱憂慮揪心之痛。
我跑過去摁下菁華的手。菁華抬眼看著我眼波流轉。
我煩躁的說，「你想幹什麼，讓所有人都聽見麼。」
菁華把我的手抓得緊緊的，笑得有絲幸福。
我甩不開，我心裡難受。我叫道，「我不想嫁人了。」
菁華想都沒想說，「好。」
我心裡越發的難受，「菁華，我心裡難受得很。」
菁華用了巧勁我被他抱住了。我抱著他的頭茫然的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桃花。」
菁華有些安靜。
我喃喃地說，「三千年前的一次百花齊放中，桃花仙子是那一屆的主判官……」
我推推趴在我懷裡的菁華，「你在聽麼。你相信麼。」
菁華抬起眼笑了，「你要是牡丹仙子，我就是絳洞花王。你還是我的。」
我生氣的推開他。「聽懂了嗎。我說我喜歡桃花。」
菁華眨著喜艷的大眼依舊在笑，「聽懂了。牡丹喜歡桃花。而我喜歡牡丹。」
我看菁華玩笑開的漫不經心，便惱怒起來，「有菁衛的消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