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已發白,一陣陣公雞打鳴聲將煙冉從夢中喚醒,見自已正躺在李瑛的懷中,那睡夢中的俊臉還始終鎖著眉頭。煙冉輕輕的起身,卻不響他也隨即醒了過來。
李瑛關心道:「煙冉!你身體好點了嗎?」
煙冉朝他微微一笑道:「沒事了!謝謝你照顧我!」
「不要說謝謝!能夠照顧自己最心愛的人,那也是件幸福的事!只怕將來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李瑛歎息著。
煙冉沒再作聲。倆人簡單梳洗了一下,熱點粥喝地後便一同來到神樹下,向其叩拜道別。
「神樹!謝謝您救了我們倆人的命!我們要離開這裡了!特意向你來拜別!」
倆人剛拜別完,巧兒卻急忙跑來了。
「煙冉姐姐!你們真的要離開桃源哪?」
「巧兒!是真的!」
「我們真捨不得你呀!」巧兒說著眼睛都流了下來。
煙冉抱著她哽咽道:「我也一樣捨不得你們!……可是姐姐的家在世外……」
巧兒點點頭道:「姐姐!大哥!那你們多多保重吧!族長讓我叫你們到西山頭,與外鄉人一起出山!」
「那走吧!」
煙冉他們來到西山頭時,村裡的人都來相送。
「你們可要保重啊!」
「謝謝大家!」
「一路順風!」……
西山頭有一怪洞,裡面時常會發現嚇人的怪叫聲,村裡沒有人敢進入,都道是:「妖怪洞」。可不想這外鄉人就是從這洞裡走進來的。
村裡的人們只送到洞口便不敢入了,只見那外鄉人與李瑛夫妻一同消失在洞裡!
「大叔!我怎麼覺得這裡陰森森的啊!」煙冉緊緊的抓著李瑛的手,手中的火折子在風的吹動下忽明忽暗,時不時還會的發出「嗚嗚嗚」的怪聲。
那外鄉人道:「姑娘莫怕!我當初進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不過走過這一段就沒事了!」
他們穿過一條長而窄小的山縫,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絲亮光,煙冉高興道:「我們看到光亮了!那一定就是出口!」
「是呀!不遠了!」外鄉人接道:「我的小船還在外面停著呢!」
越走前面越亮,洞口也越來越大!終於,他們走出了山洞,眼前豁然開朗!高山峻嶺、鬱鬱蔥蔥,一條小河如一條銀絲帶從遙遠的天間飄來。
那外鄉人上了船道:「二位請上船吧!」
一路行來,李瑛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直拉著煙冉的手沒有鬆開過。
「聽說你們是從山上掉到桃源的呀?」
煙冉點頭道:「是的!」
「其實在這桃源裡面生活不是也很好嗎?我要不是家中還有妻兒,還真願意留下長住呢!」
「我們也有家人哪……」
「唉,人哪!那兒來就要回那兒去的嘍!活著就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也就結束了呀!」
煙冉驚訝的盯著那外鄉人看,怎麼感覺他像是在對自己說呢?可他卻邊搖著船喊起了歌:「山青青喲,水清清喲!天藍藍喲,海藍藍喲!山水情常在喲,海天心相連喲!……」
那動聽的歌聲似乎就是唱給他倆聽,李瑛原本憂傷的臉上,更添幾份愁悵。而煙冉聽的認真,她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外鄉人,有一種預感,這外鄉人似乎不普通,自己一定見過!但這張臉怎麼也想不起來。
「到了!」外鄉人的話打斷了倆人的思緒:「倆位,這前面有城門可直入長安城!」
「謝謝!」李瑛終於開口道:「請先生最好忘記我們!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否則將會引來滅頂之災!」
外鄉人笑道:「明白!」他轉過臉對煙冉道:「姑娘保重!」
「謝謝!大叔!」煙冉突然發現他的眼神……不對,連忙喊道:「大師!大師!」
而那外鄉人卻早已跳上了船又高聲道:「千年夢,夢千年!有始有終!愛亦深,情更濃!來生再繼緣……」不久那船便消失在河的盡頭。
「大師!」煙冉眼淚一下子撲了出來!
「煙冉,怎麼了?那人只是個普通人,你怎麼叫他『大師』?」李瑛不解了。
煙冉抬起頭,他伸手幫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道:「別傷心了!……你回到父王身邊,我決不會打擾你的!只要你幸福,我付出再多也願意……」
「不要!不要說為我等!不要為我付出!」煙冉懇求道:「李瑛,我求你二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嗎?」
愣了一會兒,李瑛點頭道:「好!」
「請你好好照顧好自己!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就算為了我,行嗎?」
「我要你也一樣!如果你有何不測,那我……」煙冉用手堵住了他的嘴,輕聲道:「不准你這樣說!記住!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要你好好的活著!答應我!」
李瑛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只得點頭道:「我答應你!那你也要好好活著!」
「我會的!你我今生無緣還有來世不是嗎?所以我要你答應我:在來世,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倆人再次相擁而泣,李瑛緊緊的抱著煙冉道:「我一定等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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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長安已有半年多,這裡的一切如故。
當守門的一看到李瑛與煙冉時,一時不知所措,連忙上前行禮通報。不一會兒郭子儀策馬而來,見到倆人急忙下馬行禮,激動道:「郭子儀叩見太子殿下!貴妃娘娘!」
李瑛扶起他道:「郭統領快快請起,你帶我們先回宮見父王吧!」
「好!備馬!」
三人騎馬一同騎上馬直朝皇宮飛奔而去!
此時,李隆基正在與武惠妃一起在梨園欣賞歌舞,只見郭子儀匆匆闖了進來不悅道:「郭統領,你這是幹什麼?」
「稟報皇上!太子殿下與許貴妃回宮了!現在正在太極殿等您!」
「你說的是真的嗎?回宮!」李隆基再也坐不住,馬上起身急步衝出了門外。
「皇上!」武惠妃一時愣住了,怎麼回事?李林甫不是說他們死了嗎?!心裡一下子如蓋上了一陣冰,自己的計劃也隨之化成了泡影!
倆人正坐在屋內休息,突然聽到李隆基的聲音:「煙冉!煙冉!……」
「皇上!」煙冉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李隆基已走了進來。剛想行禮,被他扶住,抱著煙冉喜極而泣道:「你真的還活著!朕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棄朕而去的!」
「兒臣拜見父王!」李瑛此時的心情毋庸多說,只能用一字來表達——「痛!」
李隆基這才想到李瑛,連忙鬆開煙冉,扶起兒子:「這半年來你們是怎麼過的?朕四處派人在找你們,可是就是沒有半點消息!」
「皇上!此事說來話長!」煙冉接過道:「太子殿下一路護送我,您還是讓他先回去休息吧!待煙冉慢慢向你道來。」
李隆基見倆人確實滿臉憔悴,便道:「那太子先回俯休息去吧!」
「是!兒臣告退!」李瑛頭也不回,直接轉身出去了!煙冉能夠感覺到他的無奈與痛苦。
「煙冉!你怎麼樣啊?」李隆基見煙冉面色慘白,神色慘淡,忙道:「高公公!快傳太醫!」
「昨日淋雨了……頭有點暈……」煙冉昨夜燒雖然退了,但還未全部康復。在加上心裡的壓抑,使身體不堪重負。
太醫很快趕來檢查後道:「皇上!貴妃娘娘原本身體就虛弱,又加受寒故才如此!」
「還不快拿藥來!」李隆基訓走了太醫,扶著煙冉道:「煙冉,你感覺怎麼樣了?」
「我想洗澡!」煙冉覺得自己身上粘乎乎的,那是她出的虛汗。
「你這樣怎麼能洗?」
「可我想洗嘛……好難受啊!」煙冉一臉的渴望,李隆基不忍拒絕,便道:「那好!朕帶你去!來人!駕車去湯泉宮!」
李隆基將煙冉抱上馬車,直到湯泉宮也未曾放下過她。他看得出她很累,所以不打擾她,而她竟然在自己的懷裡睡著。
「皇上!」高公公剛還想說下去,卻見煙冉正倒在李隆基的懷裡睡著了,便輕聲道:「皇上,先把貴妃娘娘放到房裡休息一下吧?」
李隆基搖搖頭道:「不!讓她就這樣睡吧!」他擔心自己把她抱到床上就醒了,還是讓她躺在自己身上睡吧!對她的思念自己從來沒有斷過,而今失而復得更覺得珍惜。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煙冉才突然醒了過來。睜開眼,卻見李隆基正溫柔的望著自己。
煙冉撐起身道:「皇上……我睡了多久?哎喲……睡的骨頭都痛了。」
「朕這把老骨頭才叫酸痛的動不了了!……高公公,扶朕一把!……」李隆基吃力的站起身。自己都還沒站穩呢,又要來抱煙冉。
「皇上!不用了!還是讓我自己走吧!睡一覺感覺好多了!」煙冉在宮女的攙扶著下了馬車。
「皇上!」煙冉沒想到李隆基會突然又將她抱起來,她不好意思道:「煙冉身上臭臭的……」
「朕抱你去洗澡!」
「可我……可我現在肚子餓了……」是啊!早上才吃了一點點粥,能不餓嗎?
李隆基笑道:「那先吃東西吧!」高公公聽後連忙讓人去準備吃的去。
「來坐下喲!」李隆基心痛道:「煙冉,你都瘦了好多!一定要好好補補!」
煙冉沒有作聲,她見東西一上桌,便忍不住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難道你這段時間裡沒吃飽過東西嗎?」李隆基見她吃成這副樣子便問道。
煙冉多吃多則答道:「東西是有的吃,可是沒這宮裡的好吃!呵呵呵……」
「你們吃什麼?是怎麼過的?」李隆基好奇的追問道。
煙冉隨口道:「吃飯啊!太子太笨了,什麼都不會做,還得我動做給他吃呢!」
「你們在哪兒?你做飯?!」李隆基越問越想知道他們的一切。
煙冉喝了一口水,看著李隆基道:「皇上,煙冉會把一切都告訴您的!請您先別急!」吃著吃著又突然問道:「皇上,您相信有世外桃源嗎?」
「世外桃源?什麼意思?」李隆基道:「難道在迷霧林深處有世外桃源?!」
煙冉搖搖頭:「不不不!是在迷霧林下面!那天,我是跟著幾個人進入迷霧林的……」於是將那天的事情及如何掉落到桃源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們算不算命大?……要不是因為你,我到是真不想回來了……」
李隆基聽後一臉驚訝道:「真有這等事?!難怪朕派人找不到你們!那你還認得那進入桃源的路嗎?」
煙冉搖搖頭道:「哪裡都是到處都是高山險崚,河流急川,哪裡還找得到啊!」
「那送你們的那人呢?」
「人家根本就不是人!是神!」煙冉白了李隆基一眼不悅道:「皇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呀?早知道你這樣不相信我們,還不如不回來!」
見煙冉不高興了,李隆基馬上道:「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朕相信你的話,那別人會怎麼想?」
「反正我說的都是真話!那送我們來的那人真是神!他一送我們下船一轉眼便不見了!」見李隆基還是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只說道:「這是天意!如果當初我們摔下去死了,也就不可能回來!如果沒有仙人暗中相助,很有可能我們都會老死在桃源!唉,想不到回來了,還有這麼多麻煩!」
煙冉的精神確實好多了,話也多了起來。雖然李隆基相信她說的話,但還是覺的煙冉的神色與以前有點不一樣,難道是受驚過度了?難道真如她所說有世外桃源?那這半年又是如何度過的?最主要的是沒有任何人可以證明煙冉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反而更加深了他內心的這種種疑惑。
煙冉吃飽了,抬起頭認真道:「皇上!你是不是不相信煙冉的話?……那我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做人真難!真累!真苦啊!!!」
「煙冉,朕不是這個意思!」看到李隆基複雜的表情,煙冉笑了,笑的很眼淚都出來了:「皇上!您可知我在那裡活的有多苦!」想到自己拒絕李瑛,想到自己一次次的傷害他,煙冉心裡難受啊。
李隆基將她輕輕的摟著她道:「朕知道你受苦了!朕何嘗不想你呀……」他抬起煙冉的頭道:「朕答應你,不再懷疑,不再追查了好嗎?」
「嗯!」煙冉心中是有說不出的滋味。李隆基是多麼的寵愛自己啊!人們常說被人愛是幸福的,可是當雙份的愛加於一身時,也是一種痛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