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下子靜了下來,煙冉心中很是煩燥不安,李隆基憐愛武惠妃的眼神一直不停的在她腦海裡翻滾!不行!她要發洩,否則一定會瘋掉的!她拔出掛在牆上的寶劍來到後園,瘋狂的飛舞起來。那一招一式,快而狠!甚至把自己的衣服都劃破了。吳公公看的急道:「娘娘!別在舞了!別在舞了!娘娘!……」可是不管他如何喊叫,煙冉就是無動於衷。
「煙冉!住手!」都沒想到李隆基會突然回來。
娟兒連忙跪下道:「皇上!您快勸勸娘娘吧,她回來後就一直愁眉不展。」
李隆基剛一靠近,煙冉突然劍鋒一指,眾人驚呼道:「娘娘不可!」誰都沒想到她會將劍直指他的胸膛。
「煙冉!快把劍放下!」李隆基也被她嚇的一大跳。
「李隆基!你告訴我,你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煙冉,你這是怎麼了?!朕對你怎麼樣難道你心裡不這不清楚嗎?!」
「你回答我!到底有沒有?!有沒有!!!」煙冉聲音嘶啞著大聲質問,雙睛朦朧,手也開始顫抖。
李隆基有生氣道:「你如此放肆!讓朕怎麼再愛得起來?!」他話音剛落,只聽得「匡當!」一聲,煙冉手裡的劍掉落到了地上。
「你真是越來越膽大了!不要再試朕的耐性!別逼朕做不願意做的事!」李隆基說完,便怒氣匆匆拂袖而去。
娟兒只得將煙冉扶回房間,見她一個勁的哭卻不知如何是好:「娘娘!你別再哭了!皇上這是在氣頭上,過了今晚就沒事了!」
煙冉傷心的痛哭起來!自己一片真情換來一場悲痛,教訓是深刻的!不好好哭一場,自己會瘋掉的!
因愛而起,被愛而傷!傷的很痛!哭吧!讓一切都發洩出來!讓一切從頭開始!就如那夜暮中的雨,瘋狂的大作,拍的屋頂上的瓦片的「啪啪」作響!沖刷著塵世間的一切!
再說李隆基生著氣走了,高士力便問:「皇上咱們現在去哪個宮啊?」
「哪個都不去,直接回朕的寢宮!」
回到寢宮,李隆基一個人呆在房內感覺到少有的寂寞,走到內書房,隨手一翻,無意見看到煙冉寫的《摸魚兒》,重新又念叨了一遍:「……渺萬里層雲,千山暮景,只影為誰去!只影為誰去……煙冉,你叫朕如何待你好啊!……」
夜靜思緒清,無聲心不靜!只見依人笑,不見依人哭!一夜難眠!
第二天早上,雨過天晴!
多麗公主大清早便來找煙冉,被娟兒攔住並向她解釋了昨夜發生的事情,所以請她不要打擾她的休息。
多麗公主不解道:「怎麼昨晚上皇上來過了?那貴妃娘娘為何還要把他氣走呢?」
「這奴婢也不知道!」娟兒搖搖頭。
「那好吧!我去找皇上評評理去!怎麼皇上的國舅爺犯了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那太子那刀不是白挨了?!」多麗公主說完便走了出去。
「多麗公主!你切不可魯莽行事!」煙冉從裡面走了出來。
多麗公主見她臉色泛白,雙眼浮腫,不由的吃驚道:「你生病了嗎?眼睛怎麼這麼腫!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沒病!就是晚上沒睡好覺!」煙冉說著拿出二封信交給吳公公道:「吳公公,你快去將郭統領請來!」
「是!」
多麗公主好奇道:「貴妃娘娘,你一大早就將那郭統領請來有什麼事嗎?」
煙冉神秘的笑了笑道:「當然有事!你過一會兒就知道了!」
「什麼事嗎?」
「我不是說了嘛,過一會兒你就會知道了!你先去吃早餐吧!你吃完過來他差不多也該過來了!娟兒,你跟我來!」煙冉與娟兒丟下多麗公主走了。
「噯!你不吃嗎?」多麗公主不樂道:「有你這樣招待客人的嗎?」嘴上是這麼說,但還是跟著宮女下去用早餐了。
你道煙冉叫娟兒幹啥去了?她是讓娟兒為自己準備美容材料去了。眼睛這麼腫怎麼見人嘛!所以她便讓娟兒準備了一些冰水,還有雞蛋,在臉上做美容呢。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對於這方面還是有所講究的:冰水用手巾縛眼睛上,去浮腫!雞蛋則取之蛋白縛臉上,緊致肌膚!
當然,效果是顯著的,當煙冉取下那二塊手巾的時候,眼睛的浮腫退了不少。洗過臉,微微上些胭脂水粉,精神又回來了!
看得娟兒驚歎道:「娘娘好厲害!就這麼一回兒,您的神態又回來了!」
「走吧!別讓郭統領等久了!」
來到前廳,多麗公主正纏著郭子儀一個勁的問昨天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而他的回答卻總不能令她滿意,見煙冉出來了,先一愣,再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問道:「貴妃娘娘,你是不是會變臉術啊?怎麼又變回來了?」煙冉只是笑笑,並未作解釋。
郭子儀連忙上前行禮:「卑職不知娘娘喚我來有何要事?」
「郭統領不必多禮!我至請你來是有要事請你幫忙。」說著便從袖裡拿出二封信,遞到他手中:「這裡有二封信,這封是給宰相張九齡;這封是給妙靈姑娘!你務必親自將這二封信馬上送到他們手中!我在宮中出入不方便,這事就只得有煩郭統領你了!」
郭子儀接過信後,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過道:「那臣馬上就去辦!」
「那就有勞了郭統領了!如若宰相大人有何問話,你只道:小病不治,大病將至!白蟻藏於暗地,但卻能傾覆大廈!還有就是請你一定要保護好妙靈姑娘的安全,我擔心他們會殺人滅口!」
聽了煙冉的話郭子儀暗暗吃驚,因為昨夜已有人想暗刺,但所幸被發現及時,未發生意外。而今早煙冉卻又這般關照,看來此事是鬧大了,便連忙道:「請娘娘放心!我已增派人保護妙靈姑娘的安全了!」
「謝謝你了!」一句普通的話,卻讓人心的心頭暖暖的,郭子儀點點頭轉迅速離去。
多麗公主不久也離開了鳳儀殿。因為她答應皇帝學大唐的宮庭禮儀,所以她今天必須前去報道,否則就是欺君之罪。
娟兒見煙冉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便上前詢問道:「娘娘,您想吃點什麼嗎?奴婢給您去準備!」
「我吃不下!……我想去梨園敲鼓去!」煙冉這會兒想到了梨園裡那只從來沒人敲過的大堂鼓,不知怎麼的很想去敲一敲。
娟兒道:「那麼大的敲娘娘您能敲嗎?」
「小樣!為什麼不能敲?!」
見煙冉的精神勁恢復了,吳公公忙道:「只要娘娘高興,奴才陪您一起敲!」
「看到沒?!這才是好兄弟!這才夠哥們!走!咱們這就敲鼓去!」煙冉的一番江湖豪情之詞,聽得吳公公一愣一愣!回過神來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忙下去備車。
如今許貴妃是宮裡最為熱門的人物,皇帝的新寵妃,是位多才多藝的奇女子,所以當她走到宮裡任何一個角落都能成為焦點。同樣,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自己,恨不能讓她馬上消失在這個世界!煙冉明白,但她別無選擇!已走錯一步了,那只得堅持下去!
一路暢通,煙冉讓眾藝人暫且退下。她走到那大堂鼓面前,拿起木棰「咚!咚!咚!」發出沉悶的聲音。
「敲這鼓得力氣大的人敲的才有勁!」煙冉覺得自己那點勁敲不出什麼聲調來,於是圍著鼓轉了一圈,自言自語道:「就是不知道這鼓牢固不牢固啊!不知能否撐得住這一百來斤的體重喲!」
「娘娘!您不會想自己站在上面敲吧?」娟兒緊張道:「這可不行!這鼓萬一不牢固,把您摔了可怎麼辦?」
「哎呀,摔了就摔了唄!反正現在皇上也不在乎我!摔死更好!還省得我傷心!」說罷人爬了上去。
吳公公也急了:「娘娘,這萬萬使不得啊!您快下來吧!」
煙冉訓斥道:「你們都給我閉嘴!煩死了!能不能讓我高興一會兒啊!」
她慢慢的站起身,輕輕的踩起腳:「噯,感覺還行!挺牢固的!……哎喲!」差點讓那衣裙給拌倒了。嚇得那倆人連忙左右護著:「娘娘,您還是下來吧!別嚇唬奴才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衣裙太長了,不方便!脫了!正好我也熱了!」煙冉忘記這是在大唐,再怎麼開放也不至於將內衣外穿呀。可她不管,非得在這鼓上折騰夠了才開心。
「娘娘!小心著涼!」娟兒不放心道。
「沒事!我身體棒著呢!」
脫去衣裙、鞋襪,一身白色絲質衣褲將裡面的紅胸衣映襯的格外顯眼。沒有外套的束縛,感覺一身輕鬆!煙冉伸手便將頭上的髮簪一摘,烏髮一傾而下!頭輕輕一甩,頭髮如絲般舞動起來。作了一個深呼吸,悠悠的展開雙手:玉指一伸,蘭花指一翹,隨著小腳丫在鼓上踏出「咚咚」的聲音而左右搖擺起來。雖然煙冉的身材不夠苗條,但是此時身材卻更為勻稱!
跳著跳著便入神了!跳起了許久未跳的孔雀舞。手指一轉,變成了二隻可愛的孔雀:孔雀出巢——翩翩起舞——撥草尋泉——飲水洗澡——展翅開屏——自由飛翔!那舒展的動作優美曲雅、柔韌、輕盈、敏捷。煙冉跳的並不是正規的孔雀舞,而是加以修改,變得更為放鬆,更為柔韌,並增加了腳上的踩踏動作:小腳前後跳動,像快樂的小精靈。
薄紗罩玉女,踩鼓下凡來;秀指如柔荑,玉足似玲瓏;飛舞顯顏色,意欲示不同;君王流連顧,姮娥在夢中?!
「咚咚咚……」聲音由輕而重、由沉而悅、由慢而快,節奏都跟隨著煙冉的腳步而去!我要自由的飛翔!我要從新開始自己的人生目標!飛啊飛啊飛啊!……
終於,鼓聲在她優美的跪躺中停止!
「好!跳的真好!」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煙冉猛的抬起頭,李隆基正微笑的對著她道:「煙冉,你真好比是天上仙姬,瑤台玉女!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啊!竟然能站在這鼓上跳舞,你還真是朕見過的第一人!」
高士力對著娟兒他們擺了擺手,都悄悄的退了下去。
煙冉不慌不忙的跳下鼓,正準備穿衣裙,李隆基卻上前摟住她道:「今日怎麼不來陪朕上朝?……你可知你不在,朕都沒心思理朝政,你說怎麼辦?」
「皇上,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昨日還聽你說心裡沒我呢!睡一晚上怎麼口氣都變了?」煙冉嘟著嘴調皮道:「不是說君無戲言嗎?你怎麼老變掛呀!是不是武惠妃不理你了,所以才又想到我了?」
「朕說的是真話!朕……」
「啊呀,皇上我看您還是別再解釋了!煙冉有自知之明,不會老纏著你的啦!您放心,從今天開始,噢!不是!應該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了,皇上您的事煙冉再也不管啦!您愛找誰找誰去!你愛寵誰寵誰!煙冉再也不會向你發脾氣,不會再傷心了!您說的對!你是皇上,這天下都是您的,何況區區幾個女人嘛!……好啦!我想皇上定是又帶著某位娘娘來此聽歌賞舞吧!煙冉先行告退!」煙冉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其實是她也不想再聽,她太怕痛了!她在學會堅強,學會忍耐!而李隆基是越聽越不是滋味,越聽臉越沉。煙冉沒有理會他的表情,套上衣裙不待穿戴好便衝了出去。
「煙冉!」李隆基喊聲顯得很無力,而她早已離開了梨園!聽她那不冷不熱的話語,令他頭一回感覺到自己的心被刺疼,一夜思念換來的卻是誤解,更難受的是從她的口吻中聽出了對自己的失望!她不在意自己,那就等於放棄了對自己的感情!
李隆基是個音樂天才,煙冉剛才的舞蹈他看的清楚,想的明白!她想飛!想離開自己!心中不由的一顫,一團愁雲飛上眉頭,暗暗道:「煙冉!朕不會放你走的!朕絕對不會讓你離開!」
高士力知道李隆基的心思,也明白他對煙冉的感情。從來沒見過他會為誰這樣癡情,就連武惠妃也不曾如此。就如昨夜之事,如若是別人早就打入冷宮了!可皇上非單沒有處置煙冉,還為她寢食難安!早晨上朝前還一直在後廳等著她到來,可直到上朝也不見其影,匆匆上朝後,便退朝了。得知煙冉在此,便興匆匆的趕來,不曾想她卻一點也不領情!這是男人都會生氣,更何況是皇帝呢。
「皇上!您別生氣!老奴聽說許貴妃昨夜傷心了一夜,定是心情不佳。過幾日定會知錯!」
李隆基搖搖頭道:「這回她是真的想躲朕哪!……走吧!回宮!」
「皇上起駕回宮!」……真是高興而來,傷心而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