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合身的漢式長棉裙,穿上繡花的平底棉鞋,坐在梳妝台前,結蓮靈巧的在後腦勺上挽了一個簡單的蝴蝶髻,剩下的頭髮柔順的梳順了披在身後。點點珍珠插到發間,抿了口紅唇,淺淺畫了一下柳眉。
結蓮放下手中的東西:「小姐,你看多好看。」
對著銅鏡,手摸上右眼角下那顆唯一從前世帶來的小小的滴淚痣。
「小姐,你這兒以前沒有長痣啊,怎麼摔了一跤就長了個痣啊。」結蓮這才注意到,好奇的湊過來看,確定不是我畫上去的。
「不好看嗎?」
「沒,挺有味道的。」結蓮點點頭加以肯定,「以前小姐就很漂亮,不過眼睛沒這麼……沒這麼有神。」
我進入這個身體,就接受了所有的記憶,因為這本來就是為我預留的身子。不過記憶只有意識沒有畫面,需要我自己補全。比如記憶告訴我結蓮是我丫鬟,可是我沒見過,那我就不知道誰是結蓮。
「小姐,該去前院吃飯了。表少爺表小姐們說下午要去趕今年最後一個集市呢。」
走出房門,結蓮習慣性的在我旁邊牽著我走路。
我反過來拉住她的手。
結蓮驚訝道:「小姐,你這是?」
「結蓮,辛苦你一直照顧我了,以後我來照顧你。」
結蓮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拉著她的手,熟門熟路的繞過花園,走過迴廊,走向飯堂。我在這裡住了七年,能不熟嗎?
走進飯廳,滿滿一大桌子人已經坐好了,就等我一個人了。
一大桌子好懷念的人啊。
溫順、攏春、李妗、王國正都坐在了上首幾個座位,下面是溫順和攏春的七個孩子,大兒子溫奕之,大女兒溫茹,二兒子溫麟知,三兒子溫汐止,二女兒溫雅,雙胞胎溫銘智和溫衍智。李妗和王國正的三個孩子,小名九斤的大兒子王昕暘,小名半斤的大女兒王靈心,還有我,她的三女兒,王天心。
他們並不是故意讓小女兒和我的名字同名的,而是小女兒生下來就有些異樣,不喜歡哭不喜歡笑,說話和走路都很晚。有個十方僧人來化緣時見到了她,說此女命格不凡,起名須得謹慎,一不小心誤終生。
李妗和王國正自然不信。但是女兒從未見生人,而唯有夫妻倆知道的生辰八字卻被僧人說了出來:「此女只可喚作天心,而後必有神佛保佑。」
說來也奇怪,他們試著叫女兒天心,女兒居然真的漸漸能認人了,會說話會笑了,雖然仍然反應有些慢。於是,就叫天心了。
李妗因為隨著王國正中了科舉後搬遷了不少地方當地方官,所以溫順他們只知道李妗又生了個女兒,以為八成又來個幾斤幾斤的好玩小名了,這次回蘇州任職帶來家裡過年才曉得居然叫天心。但聽完李妗夫妻倆的說法,也只能說是天意了。
不過這天心一到溫家就有些異常,不知怎麼跑到以前天心睡的房間摔了一跤就昏迷了,把脈不見絲毫異常。
溫家二兒子溫麟知在醫術上來講,只有針灸推拿最強,其餘學了溫遠八九成,遠及不上三弟溫汐止一心專攻醫術藥草的癡迷。但是他看病卻頗有些天生的詭異,藥石罔效的到他手裡往往就有了轉機。父子三人聯手,加上大女兒溫茹擅治外傷,小女兒溫雅好製毒,溫家醫術在江南的地位已經無人能敵。
在爹爹和三弟都說表妹全然無事後,他翻看了小表妹的眼皮,幾針紮下去,語不驚人不死休:「初來我就覺得不對。這是失了魂了,得招魂。」
也不管家人信不信,溫麟知搗鼓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書,開始擺壇唸咒……
然後,奇跡真的出現了。
「天心,來,到娘這兒來坐。」李妗身邊空著一個位置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