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接種痘苗後恢復活蹦亂跳的胤禛,我安心多了。
「皇額娘,你看我把魔方拼出來了。」高高舉著手裡的正方形,胤禛開心的跟我說道。
「禛兒真聰明,晚上皇額娘給你講大禹治水的故事好不好?」故事是給孩子最好的學前教育。
「嗯。」
「來,用晚膳了,今天皇額娘給禛兒準備了好吃的紅豆粥和小菜,飯後點心是蘋果和土豆泥。」
「禛兒最喜歡皇額娘做的土豆泥了。」洗手吃飯。
「那我們吃飯了。」
「皇額娘,禛兒今天可不可以和皇額娘睡啊?」
「你如果把飯菜都吃完,那皇額娘就同意。」
「好。」
洗漱過後,花秀歌已經鋪好了床鋪。
禛兒爬上床,美美的佔了裡邊的床位,把被子掀開等著我睡進去:「皇額娘快來。」
我卸淨妝容,脫下外套中衣,讓花秀歌回去休息了。「秀歌,你回去吧,忙了一天了。」
「主子,四阿哥半夜要是起夜,你叫一聲。」
「不用,我來就好了,你安心去睡。」
「哎。」
「白天與你說的事,回去再想想。我主意已定,你畢竟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不能在宮裡再耽擱下去了。你比秀吟有主見有能力,我不給你多安排什麼,但出宮是一定的。世南堂哥那邊我也聯繫好了,你出去他會照料你的。」
「主子,我不要走。」
「下去吧,明天給我答覆。」
看了看睜大眼睛看著我們的胤禛,花秀歌嚥下了肚裡的話,退了下去。
我坐進被窩裡,給禛兒捂好被子。
禛兒靠過來,細嫩的小手著迷的穿過我的長髮:「皇額娘是宮裡最漂亮的額娘。」
「禛兒,明天到額娘那邊可不許這麼說,知道嗎?」
明兒是德玉的生日,她去年又誕下了第二個孩子,與誕下五阿哥的宜容一起已經升嬪位了,不過兩人都還沒分到獨居的宮殿,只是待遇提高多了,正春風得意著。她生日,禛兒理應前往祝賀。不過小傢伙在我身邊長大,對我依賴性很強,反而和德玉生疏的緊。
我知道這樣不好,畢竟德玉才是他的母親。可是德玉自從聽見禛兒叫我「額娘」,卻不肯讓她抱那次,對禛兒就冷淡了起來。我好容易教會禛兒「皇額娘」和「額娘」的區別,她也沒有改觀,枉費孩子這麼努力。她以為這樣可以表達她的憤怒,卻忘了這只會讓孩子對她更加疏遠而已。
本以為她第二個孩子被送進阿哥所之後,會讓她明白自己帶孩子長大是多麼不現實的狀況,可是她居然反而更加怨恨我的樣子。彷彿是更加嫉妒我在玄燁面前的地位,居然可以要到胤禛的撫養權。莫非她以為把孩子送進阿哥所得不到玄燁的正眼相看才更讓她滿意?
她一貫沉默、溫順、柔情似水,深藏野心默默用心計而不多做要求,這樣的手段也許在別地兒不頂用,可是玄燁的後宮卻讓她撞對了路子,所以她又連懷兩次,也升到嬪了。哪天升到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能趕上她的,也只有鈕祜祿氏的妹子溫僖了,以無所出的現狀與她同時升上了嬪位,並分到了鹹福宮獨居。不過溫僖除了本身的美麗乖巧外,姐姐溫儀的面子和玄燁的戀舊仁慈也是很大的因素。所以,德玉是個人物。
「為什麼啊?我可不可以不要去?」禛兒的臉上露出些許不願意的表情。
「她才是你的額娘,」我從來不隱晦這點,「皇額娘每天都能見到你,可是額娘卻不行,所以禛兒要對她更孝順。」
禛兒還不能理解現狀:「可是額娘都不會像皇額娘這樣對禛兒笑。」
看吧,孩子的心果然敏感的很,我又要怎麼解釋才好啊。可是讓我對禛兒冷淡,我更加做不到。如果沒人疼愛,孩子的心會更加敏感易傷。
「禛兒忘記答應過皇額娘的話了嗎?」
禛兒無語的低下了小小的腦袋。
我抱著他小小的身子,卻不知從何解釋起。等他長大,自然就會明白了吧。
第二天打扮完畢,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皇子皺著一張苦瓜臉站在我面前。
「禛兒,男子漢要信守承諾。一旦承諾,就算心中再有委屈,也不能表現出來,這樣別人會認為你看不起他,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孩兒知道了。」放平臉上的表情,禛兒仍然笑不出來。
我蹲下來,抬起禛兒的臉平視他和玄燁相似的眼睛:「禛兒,這個世界上呢很多事情都不能隨心所欲,但我們要學會適應,你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他,他就會回報你什麼態度。就像你希望皇額娘喜歡你,所以會盡力讓皇額娘一直看著你,對不對?」
我估計他的點頭也就代表他聽懂了最後一句話。
「如果你什麼都不做,你覺得皇額娘還會這樣喜歡你嗎?」
搖頭,切身體會他不會不明白。
「沒有東西是可以什麼都不做就得到的。你先喜歡額娘,然後努力讓額娘喜歡你,那你是不是有信心去看額娘了?」
被我說服的禛兒被自告奮勇跑來的敏妍領過去了,把胤禛交給敏妍,我認真的囑咐道:「拜託你了。」
敏妍明瞭的點頭。被我熏陶多年,她對孩子的教育也領悟出不少心得,我還真是希望能早日看到她的孩子,可是她仍舊不想要。
我叫了個小太假陪著一起送禮過去。德玉大概不希望我出現吧,還是禮到人不到就可以了。
送走禛兒,就該找花秀歌談話了。自從她十三歲遇見我那年到現在,也是滿二十歲的老姑娘了,這事絕對不能再拖了。
僵持在書房裡,我們誰也不肯讓步。從中午到下午,書房的空氣就沉重的沒人敢進來惹我們。
「你到二十五歲還不是得出去。」
「到二十五歲我也不走,主子在哪,我就在哪。」
「你不走我讓溫順打昏你,把你扛走。沒有令牌,你以為你還能進來嗎?」
「主子,我不要走。」花秀歌低下了頭,聲音帶上了嗚咽,「我怎麼可以丟下你一個人在這裡,你會怕冷,沒有我誰給你提早準備厚被褥。你喜歡江南小菜,她們都不會做。你房裡的水景瓷碗,是我每天換的。你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都知道。是主子救了我還給我報了仇,我這一輩子都要陪著主子。沒了我,主子去哪裡找合心意的下人去。主子,求你了,讓我陪在你身邊吧。」
我要扶她起來,可是花秀歌跪著怎麼也不肯起來。
我怎麼不知道她的好?我就是知道她太好了所以一定要把她送出去。這個宮裡,蘇茉兒這樣的姑姑有一個就夠了,再受尊敬也不是她該有的完整人生。
「秀歌,我也捨不得你,可是你在宮裡,我更捨不得。你在這裡,只會埋沒你的聰明、美麗和才能。如果你體諒我,還記得我的恩,答應我,出去吧。」
花秀歌趴在地上,痛哭失聲。
我難過,那麼多年她的知心知意無人能及,她是我最心疼的妹子,可是越心疼便越不忍:「別叫我主子了,以後,花秀歌就是我天心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