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生給朝廷送回來的人,是玄燁想要的福建總督姚啟聖。鄭經戰事落敗後,果然退守台灣,不斷騷擾海岸線上的民生,一個不畏強權敢作敢為的總督正是玄燁現在需要的人才。
河務依然在煩擾著他,我的古籍資料收集的差不多了,黃河的來龍去脈我前所未有的清晰,氾濫的時間地點造成的禍害也搜集完備,可惜就是這年頭沒有地圖,我只能憑著書上的描繪和記憶中的地圖一點點的繪出地理方位來。
康熙朝的版圖,雖然不是史上最大的版圖,但也絕非一隻公雞那麼大,而是一片楓葉形狀的雄偉疆域。黃河長江橫貫中原,帶來肥沃的平原。京杭大運河貫通南北,構建著重要的水路樞紐。江南是朝廷重要的魚米之鄉,糧食和稅銀每年支撐起朝廷半壁江山,一路由大運河入京。而一旦黃河氾濫,糧食產量大受影響,還要撥糧和銀兩救濟,災民流離失所實在苦不堪言。
中原有五大淡水湖,和黃河相關的有鄱陽湖、洞庭湖、太湖、洪澤湖、巢湖,主要分佈在長江中下游平原、淮河下游和山東南部。河脈網絡本就互相溝通,淮河運河都是有分支相連的,除了從源頭上植樹造林保護水土不再流失之外,疏通中下游的關鍵肯定就在這些河脈裡面。
真想飛到天上去看看,這個中原大地現在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水又是怎麼走的。偏偏不能實地考察,閉門造車對腦子的損害也太大了。
想啊想啊,不知不覺就趴在書桌上睡著了,迷糊中感覺自己飛上了天空,雲層中翱翔的感覺真好,身體輕飄飄的彷彿靈魂離體時候的感覺一樣。
睜開眼睛,發現原來真的在天上飛,而且還是騎著一條龍。
哇啊,龍哎,一條全身青的發亮的龍,雖然年紀尚幼,可是威風凜凜的感覺好棒啊。摸著手下光滑冰冷的觸感,不能相信做夢也能有這麼好的事情。
「喂,你還要不要看啊。」龍突然不耐煩的發聲,嚇得我差點兒摔下去,幸好龍尾巴又把我甩了上來。
「看?看什麼?」我驚魂未定。
「不是你說想看中原大地的樣子的嗎?不然我怎麼會被派來啊。」
啊,對,我希望實地看看黃河的樣子的。可是我只是想想而已,龍怎麼就跑出來了。
「我只有一個時辰而已,笨蛋,再不看我就回去了。」
龍的脾氣原來都這麼壞嗎?就跟以前和我打架的那個小鬼一樣。
比看電視都真切的中原版圖展現在我的眼前,一望無際的遼闊。沿著黃河上游一路往下。黃河的水量並不大,但是不穩定,而且含沙量太高,一路東去地勢漸漸變低,河床卻越來越高,已經明顯高過洪澤湖和淮河,水位過高引起倒灌才導致了黃河下游的沖決氾濫。而之前的治河措施,主要一直在修建攔黃壩,以此類推,等河床高過平原那天,一旦堤壩崩潰,後果將不堪設想。治河不是沒有法子的,一個是保證水土不流失,然後借河流之力沖刷淤沙,浚深河床,使河水低於洪澤湖水面避免倒灌,上流既理,則下流自治。下流處,以疏導為主,高郵寶應一帶的也有內陸湖,只要能將水經芒稻河、人字河引出歸江,即可減輕下河壓力。下游的攔黃壩大不可取,古時的息壤都沒能堵住水患,靠攔黃壩又有何用。關鍵還是在疏浚,保持黃河下流通暢,甚至可以連接周圍的河流並拓寬之,使河水分流斜行,減輕壓力。
河道要治,民生也很重要,切不能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以民生換取水治。因此執行起來,一切還有待進一步商榷。
眼前的一切都是這麼真實,身臨其境真實的讓人不得不相信。我迫切的把一切都印入腦海,只恨沒一個相機把這一切都趕緊拍下來。
青龍突然飛高,再次沒入雲層。
離開雲霧繚繞的天空,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是一個黑暗的地方,靠紅色與綠色的火焰照亮空間。眼前出現的,是熟悉的判官大叔和牛頭馬面兄弟。
「判官大叔。」我樂顛顛的撲了過去,可是被一層無形的牆狠狠彈了回來。
青龍化了人形,立在旁邊臭屁的看著我摔跤。個小P孩,不就是那次和我打架害我進入輪迴道的小青龍麼。
「你怎麼在這?」我為這莫名其妙的境況傻掉,都忘記從地上爬起來了。
判官大叔心疼的在透明牆那邊喊道:「小傢伙還是這麼不動腦子,人鬼殊途,能見一面就不容易了當然碰不到的,快起來,摔疼了沒?」
拍拍屁股站起來,判官大叔也糊塗,善良靈魂摔個跤能疼到哪裡去:「大叔,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的啊?」
「你忘記人間一年,地獄一天了嗎,在我看來你才離開二十天。」判官大叔挺委屈的。
也對。「那這個臭龍呢,怎麼就我倒霉他卻好好的沒事?」我也委屈。
青龍臉色臭臭的,憋了憋還是忍不住跳了起來:「還不都怪你。你倒好,下去三十年享個福就回來了,而我呢,你又知道什麼!」
判官大叔的文秘,頂著個永遠嫌大的帽子出現了,習慣性的先扶了扶帽子,瞇著眼睛翻手中薄薄的破本子:「青龍,經三千年歷練,十世功德修行圓滿,本應晉八部天龍。因亂佛前童子景天心之輪迴,罰,入清一世。」
小青龍三千多歲了哎,真看不出來。
就看出來他臉色超級臭:「你知不知道我們龍族入世修行有多辛苦啊,真被你害死了。」
「誰叫你先把我害活的。」
話不對題半句多。兩個人同時孩子氣的把腦袋一瞥,誰也不理誰。
判官大叔歎了口氣:「別鬧了你們。小天心啊,青龍馬上就要入世了,以後你多照顧照顧他,龍族修行不易,這責任你們一人一半分,所以誰也不要怪誰了。」
「我怎麼知道他入世後是誰啊?」
「這麼普通的樣子,我怎麼知道誰是她啊?」
兩人同時對著判官大叔吼,然後扭頭繼續發脾氣。
孟婆什麼時候也來插了一腳:「判啊,和他們說什麼廢話,一個龍脾氣,一個牛脾氣,約好打牌的,再不來可加別人了。」
「來了來了。」判官大叔神速的離開,扭頭送了我們最後一句話,「你們自己溝通溝通啊,不許吵架。」
沉默許久,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喂,送我回去。」
小青龍鬱悶的瞥了我一眼,向我胸口伸了一下手,還沒等我告他非禮,他很乖的露出手中的太極魚:「我會帶著這個信物。」
我看了看胸口,太極魚明明還在,他手裡的是怎麼回事?
「你呢,我怎麼找你?」太極魚神奇的又消失在他手中。
我壞心眼的笑了:「你不是說我長很普通麼,你就找那個最普通的不就好了。」
看著小青龍氣鼓鼓的樣子,我開心的大笑,整到人的感覺真的很好:「記得不許鬆手哦,不然我認不出來你,你找不到我,可別怨我哦。」
「主子,主子,快醒醒。」花秀歌的聲音喚醒了我。
我揉揉眼睛,還是我的書房,外面天已經近黃昏了。
剛才的,是夢啊。
腦子裡靈光閃過,我抓起毛筆推開桌上的大堆書本,不顧花秀歌的叫聲和疑惑,蘸了墨汁提筆就開始畫,那些真實的黃河景象、河流湖泊的位置,趁著我還沒忘記的時候趕緊都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