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完整意識的時候又是兩天後的事了,期間皇祖母和慧姨娘都來看望了我,我才知道我是到了宮裡,而這面熟的場景正是住了多年的景仁宮。
兜兜轉轉一大圈,卻在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下回到了這裡。
因為遲遲不被允許出宮,我沒能再見到敏妍,花秀歌說她很好,只是受了點驚而已。反而很擔心我的情況。
我從那天昏迷至今居然睡掉了半個多月,回來時渾身滾燙毫無意識,太醫都說救活的希望不大了。期間更是幾次加重,把眾人都擔心壞了。好在還有個孫之鼎臨危不亂的,幾次把我從鬼門關前搶了回來。
清醒過來免不了要追究到底是誰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可是花秀歌閉口不提,溫順幾天不見人影,玄燁也不給個實話,只說他們會處理的。
我想事情沒那麼簡單的,京城人事太過複雜,丟個人換個雜役誰也不會在意的。可是那洞裡那麼多人,身份完全不可考了,想到皇宮可能都有他們安插進來的人,心就安穩不下來。
窗外閃過人影,我忙叫道:「溫順。」
人影停了下來,遲疑片刻後還是走進了屋子。身上仍是便裝一件,一身風塵顯見奔波之苦。幾日未刮的鬍子冒著青茬,讓他那張平凡的臉平添了幾絲男人味。
「你才回來?」叫了進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他直直的望著我,上下看完才開了口:「是,格格身體好些了嗎?」
他願意關心我就說明他已經不生氣了,我感激的直點頭:「嗯,每天都有乖乖吃藥吃飯,也沒到處亂走。」
他愣了一下,低下頭無奈的笑了:「好了,我不氣了。答應我,下次絕對不許再獨自行動,否則我永遠不原諒你。」
他不會永遠不原諒我,只是若有下次會氣我更久更嚴重而已。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所以我會盡力不讓這樣的事情再演:「好。」
溫順哪裡會不曉得這樣的事啊,估計以後要甩掉他可難了。我看我最好抓緊時間給他物色一個妻子好了,看他還能有這麼多時間追著我。不過人選可不太好確定,只怕招來他大反彈我就完了,還是算了,等他緣分到了自然就來了。
叩的一個栗子從天而降。「別打什麼壞主意,都寫在臉上了。」
有這麼明顯嗎?摸摸腦袋,其實不疼。「對了,那家飯莊的事情後來怎樣了?」
溫順沒有吭聲。
「告訴我好嗎,我知道你們不會放過他的,只是想知道到底調查到了多少情況。是三郎香會的吧?」
溫順點了點頭。
「他們是不是替換掉了許多京裡的人?」
「查到了一些,還有很多太過久遠找不到線索了。」溫順顯然不願多談那個血腥的洞窟。
「沒關係,更可怕的樣子我都見過,沒什麼的。他們,怎麼了?」
屋子裡是沉默。
溫順不會對我說謊,可是如果他不想說的事情即使撬開他嘴巴也不會得到任何有用的回答。他突然低著頭退了出去。
抬頭,看見玄燁站在屋中,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異色。
「為什麼這麼執著?」
「我只是有個問題。」
「說。」
「所有的人都是調查清楚才下手的嗎?」
玄燁沉吟半晌,在屋中坐下來。
我明白的走過去。
他一把拉過我,把我抱在了腿上,輕輕撫摸著我未曾梳理而自由披散的黑髮。低沉的聲音帶著魔力,從他的唇間傳出來:「天心,你,相信我嗎?」
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閃著不容我質疑的堅定。他堅定,因為他絕對不會為做過的事情後悔。無論對錯與否,他不負天下人,也不容天下人負他。一個霸主的情誼,明白就好。
我伸出手去,真心實意的環抱住他暖暖的身子。聽到他的心跳堅定的迴響在耳邊,就覺得真實的心安。
「你知道嗎?在我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我很慶幸在山上那天晚上,親口告訴了你我最真的心意,親耳聽到了你的回答,而且答應了你,於是,沒有遺憾了。」
「為什麼不想我怎麼不去救你?」
「雖然江山是你的,可是總有陰暗的地方是你一時無法顧及的,難道你要我為了這樣的理由怪你嗎?」
「可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
他抱我的手,加大了力氣,勒的我有些疼。可是這樣的疼,帶著甜。
「我知道你會來的。」
「永遠都相信?」
「永遠。」
「天心。」
「嗯?」
「叫我玄燁。」
「玄燁。」
「再叫一聲。」
「玄燁。」
「再叫一聲。」
「玄燁。」
……
後來我還是知道了一些情況,是花秀歌偷偷告訴我的。
那家飯莊在我被擄走的那個晚上就被福全帶人剷平了。其實在周昌介入後,福全曹寅這邊早就有了很多線索,不過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才一直沒有動手抓那些小嘍嘍,所以曹寅才會易容進入三郎香會摸底。但這下惹到玄燁,一氣之下也不管了,乾脆把掌握到的三郎香會的所有據點一鍋端了,神原幫也一併鏟了個徹底。還有所有不法的幫派、三藩的可疑窩點,全清點了一遍。
京城的禍害就這麼簡單一次被洗了個底朝天。
花秀歌高興的不行,可是又覺得是用我的生命危險換來的報仇成功而內疚的很,內心折騰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偷偷告訴我了。
報了仇也好啊,這樣花秀歌心裡就不會老記著報仇這樣子不屬於她這年紀該有的想法了。
可是世南堂哥大概要不爽了吧,本來想自己打拼下的一片天地居然因為這樣的原因輕易到手了。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大概就是自己奮鬥的樂趣被剝奪吧。我已經可以想見下次見面時佟世南難看的臉色了。
但是那個懸崖洞窟的事情,誰也沒有給我一個答覆。只說時間太久了,也沒辦法找線索了。一般的下人身上也不會有什麼貴重物品可以表明身份的,只除了幾件下人內衫上得到了少許線索提示約摸是京城富貴人家的。
在京城盤根究底多年了,三郎香會首腦也根本沒抓到,受此大創必生反心,只怕他們很快就要作最後的拚死一搏了。
————————對不起,最近稍空閒些,盡量加快速度,今日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