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天心處(做你一天的皇后) 梨花若雪 第三十七章 江南
    一路旅途顛簸,將近半個月才到江南。第一次出門的新鮮都被旅途給顛簸掉了。萬幸沒有暈車,還有溫遠這個傢伙陪我解解悶兒,也就這麼過來了。

    溫遠看起來文弱一書生,沒想到去過的地方居然不少,說是自小隨著父親行醫濟世,順道收集各地珍貴藥材,一個中國他至少去了一半地方。而至於他父親欠下太皇太后的恩情他也說不清,只道是父親年輕時候遊歷至北方時被當時還未出嫁的太皇太后救過一命。後來皇太后病重,他就奉了父親之名進宮治病,僅此而已。

    宮中傳聞不是瞎來的,溫遠確實還有一個姐姐。

    因為姐弟倆的父母都是出自醫學世家,又都是獨子,所以婚前雙方就訂下了君子之盟,第一個孩子隨母姓,第二個孩子隨父姓,各學各家醫術。因此他姐姐幼年跟著母親娘家那邊學的醫術,性子野的不行,脾氣潑辣,行事大膽,治病救人雖然技術高超但從來不按理出牌,叫人又喜又怕。及笄那年被人笑話長得醜嫁不出去,一氣之下她就一個人背起行囊闖蕩江湖去了,至今沒有音訊。

    至於這趟隨我一起去往蘇州,完全順路,誰叫他老家就在蘇州呢。

    我原本籍貫也是出生在江南的,但因為身子不好沒出過遠門,所以還真未去過蘇州。早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當初夢想就是能有一個像戲曲裡那樣詩情畫意的蘇州園林一座,給俺住!也跟那些閨秀那般古典一回。

    溫遠一聽就笑開了,說等我安定下來,不妨去他家看看,肯定符合我的夢想。他家房子多的是,住不習慣的話還有他姐姐的閨房空著。至於巡撫府衙呢,講究的是官府的氣派樣,就別指望詩情畫意了。

    我從溫遠的馬上爬到馬車上,磨著額娘讓我去住住。

    額娘是怕我打擾人家不好意思,已經麻煩素昧平生的溫遠這麼多了,我還去人家府上打攪未免過意不去。而攏春自從溫遠擅自帶我出門之後,對這個「溫太醫」由昔日的恭敬轉為不爽:「格格,溫太醫對您是沒話說,可誰知道他家會不會有什麼老虎之類的輕怠了你,奴婢照顧不到可如何是好。」瞧這夾槍帶棒的。

    溫遠豈是如此好欺負的,不知道這傢伙最擅長腹黑麼:「勞攏春姑姑惦記了,在下至今未有婚配,家父家母喜好遊山玩水必不在家的。」

    「那就溫太醫一個大男人照顧得好孩子麼?」依然沒好臉色。

    「攏春姑姑要不放心不妨親自前來。」

    兩個人一口一個溫太醫,一口一個攏春姑姑,自打上路就這麼說話的,他們不嫌彆扭我和額娘都聽彆扭了。

    「古語有云,男女授受不清,若溫太醫家中無人我自上門豈不敗壞溫太醫名譽,妨了溫太醫的姻緣攏春可如何擔當得起。」我真佩服攏春姑姑啊,坐在如此搖晃的馬車上,還能一邊和溫遠針鋒相對,一邊慢條斯理的做女工,頭都不抬一下。「不過若是溫太醫眼界過高自然另當別論。」

    「不高不高,有攏春姑姑這般高就行了。」

    啥——

    我和額娘有志一同的看向車外神兜兜的溫遠,只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完全沒有糾正口誤的意思。那不是口誤的話——我們同時把頭扭回來看攏春姑姑,又是一個臉不紅氣不喘只當沒事的人。這到底是我和額娘想歪了,還是他們倆臉皮太厚默契太好了?

    我和額娘對望,啞然。

    還是鎮定的攏春姑姑厲害:「溫太醫知不知道依大清律法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是何罪名?」

    「敢問攏春姑姑這是大街嗎?」

    「那溫太醫是想在野外當土匪了?」

    看了看這前無村後無店的,我都不知道攏春姑姑口才如此之好,罵人都不帶髒字的。

    溫遠居然還是不惱不怒:「這也是看對象的。若是攏春姑姑這樣的人,當次土匪也無妨。」

    大滴的汗啊,我和額娘一起黑線了。這溫遠顯然是看上我家攏春姑姑了,可是攏春姑姑這座堡壘不是那麼好攻克的。我和額娘安慰的看著馬上的溫遠: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們是很樂見攏春姑姑得到好姻緣,但攏春姑姑是在這上面栽過才會選擇了終身不嫁這條路,所以溫遠要成功還真不容易。

    溫遠悠哉的對著我們頷首:「天心,我可以告訴你現在好奇的事。」但是有條件。

    我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他背後的意思。哎,這傢伙居然知道我正在努力回憶他們什麼時候看對眼的來著,我確實好奇的不行了,加上出於對攏春姑姑幸福的考量,我決定要幫溫遠。但我必須和攏春混好關係先,我現在很肯定攏春姑姑就是克制溫遠這腹黑型傢伙的最好法寶,這樣我才佔絕對上風哈哈。

    喜歡上江南山清水秀的美麗,我在這樣熟悉的氣候裡如魚得水。淳樸的民風,天然的食物,我就在這樣小橋流水的人家裡慢慢長大了。攏春姑姑說我越長越水靈了,出落的比當年的額娘還雋秀可人,這十村八店的小伙子見了我就沒有走得動道的。

    溫遠自吹自擂:「還是我們江南的水養人啊。」

    攏春姑姑一聲冷哼:「那是,我們哪能跟你溫家人比呢。」

    這冷哼哼的溫遠急忙挽回失言:「夫人莫氣,為夫失言。」

    「知道怎麼做了?」

    「明白,不知晚飯夫人想吃點什麼?」

    溫遠終於還是把攏春姑姑追上了花轎,代價自然也是不小的,自此成了妻管嚴,他美其名曰「尊敬妻子」。他現在可是再也不敢欺負我了,誰讓攏春姑姑見不得我受委屈呢,無論對錯幫的就是我。

    他朝我做了個鬼臉,接過攏春姑姑手中睡著的女兒減輕她的負擔。攏春姑姑過得很幸福,大約比我額娘還好。額娘早就回京城了,因為阿瑪要討小妾,雖然這是我們離京前他們商量好的,額娘怕身子不好無法給阿瑪留下香火,所以勸阿瑪看著合適的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就納個妾,可是我還是不知道額娘回去該如何面對丈夫的另一個妻子。

    額娘在這種事上卻看的頗開:「我相信你阿瑪的為人。」也許,這樣的相信裡面,包含的就是夫妻間的理解,還有他們那不善言說的愛。只是這樣的愛,或許不是我這樣現代的理念可以無障礙理解的就是了。

    前些年,額娘還捎信來,說小妾給阿瑪添了個女兒,起名叫愨惠。哎喲,我當年挑剩下來的名字,還好不是我的名字,著實有些個怪。而額娘居然也再次懷孕,無驚無險的給我添了個弟弟隆科多。我無語,早知道這樣還讓阿瑪納什麼妾啊。可額娘不這麼看,她說這叫塞翁失馬。好吧,我承認我得向她學習才能好好理解的了。

    我沒有回京城,姥爺離任江蘇巡撫我都沒走,反正有攏春在額娘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加上這溫遠,莫看只是一行醫的,溫家在江南卻是根深蒂固由來已久的,家大業大不容小看。

    額娘讓阿瑪認了攏春作乾女兒,風光嫁入溫家。溫遠這下也算我姨父了,為了讓額娘放心,專門給我撥了個別院不說,還請了一堆師傅回來教我琴棋書畫。別院我收下,可是這些師傅就不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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