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娘此時立在楓葉樹下,想著藥王是否已平安回到迷蹤林了。如今細想起來,那日他離別時的一番話,甚得讓人推敲,彷彿話中有話,可又是什麼讓他不能明說呢?
想得出神,凌寂雲進來的時都未注意。看著立在楓樹下的倩影,窩心的感動,至少現在她留在自己身邊。
習慣性的環上腰間,柔聲問:「這些日子,你好像越發的愛發呆了?」
梔娘依舊含笑道:「到是你,這會兒不該在御書房麼?」
「我回來是想告訴你你托我辦的事情。」鬆開腰間的手,掰正她的身子說。
梔娘道:「是不是樂音與馮將軍的事情?」
親暱的在她額上印上一吻說:「梔兒真聰明。」
「瞧你的模樣,定然是好消息了。」
凌寂雲點點頭說:「既然兩情相悅,那成全便是,朕已下旨了,讓他們擇日完婚。」
「那梔娘在此替樂音謝謝皇上。」說著欠了欠身子。
「你做什麼?」扶起梔娘,凌寂雲擰眉,帶著責備的口吻說:「以後不准你向我行禮。」
梔娘婉爾一笑,側過身子說:「我問過了,樂音沒有親人,我想替她準備份嫁妝,可好?」
「隨你,你想給她準備什麼當嫁妝?」以前嫁入城主府的女子都有嫁妝,除了梔娘外。回想起來,他曾說要給梔娘一個最盛大的婚禮,可讓梔娘毫不猶豫的給拒絕了,眼前的這個女人,無名無分的跟了自己半輩子,能不愛入骨髓麼?
「皇上,皇上——。」
「啊,梔兒,你說什麼?」凌寂雲神遊,沒能聽清梔娘方纔的話。
梔娘說:「我想出宮去給樂音置辦一份嫁妝。」
「為何要出宮呢,宮裡什麼東西沒有?」想到這兩天皇城裡的動靜,凌寂雲不動聲色的問。
梔娘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說:「你們男人,總是這般粗心,宮裡的物品雖然貴重,但得稱心呀,那有自己置辦挑選的好?」
「你是說朕粗心?」凌寂雲故作不悅說。
梔娘笑笑:「皇上不要移開話題,明日我便與樂音一同出宮吧,她要成親了,住在宮裡始終不方便,就讓她回祥王府去,從那裡嫁到馮家吧。」
凌寂雲歎了口氣,說:「梔兒,你如此安排,又細心給她置辦嫁妝,對樂音來說可是天大的恩澤,我怕她會承受不起。」
「不會的,這就算是他照顧我和孩子的回報吧。」
看來梔娘主意已定了,他亦不好說什麼,只得頜首同意。「那好吧,明日我讓御林軍……。」
音未落,梔娘輕輕的摀住了他的嘴,笑道:「皇上,我們只是去置辦嫁妝,又不是上戰場殺敵,帶御林軍作何?如果你不放心,讓汪將軍陪我們就行了。」
凌寂雲苦笑著說:「真拿你沒辦法,不過你得答應我,速去速回。」
幾許楓葉飄落了下來,悄悄的停在了梔娘的頭上,凌寂雲伸手取下,深情的攬她入懷。
傲然皇城的街道,無論何時都密密麻麻的擠滿了行人。若獨自出行,便感覺在人海裡徜徉一般。
陽光落下光線,毫不吝嗇的溫暖著每一寸土地,南來北往的行人,商店、小販主的販賣之聲,無不顯示這皇城的熱鬧與繁華。
人群中,一白一藍兩位女子不時的左顧右盼,身後跟著一位健朗的男子,他手裡提著刀,那雙銳厲的瞳眸時刻保持著警惕。
「汪將軍,你可知這附近那有專賣辦喜事物件的鋪子?」梔娘回眸笑著問。
他每天都要在城裡巡邏數回,那條街賣什麼?那條巷在哪兒都非常清楚。「白虎街上有間大的喜事鋪。」
「那我們就去白虎街看看,你帶路吧。」梔娘依舊笑著,如和煦的春風。
汪洋有些閃神,反應過來說:「是,這邊走。」
汪洋在前面帶著路,後面的樂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主子,還是算了吧,您讓我出祥王府出嫁,這已經很風光了,再讓您為我置辦嫁妝,樂音有些承受不起。」
想起了凌寂雲的話,梔娘笑道:「沒什麼,就當謝你照顧我和孩子吧。」
「奴婢還是……。」
「好了,樂音,都要嫁人了,還這麼話多。」梔娘輕輕的笑道。
「主子,您又消遣奴婢了。」樂音不依的說著,偏過頭去,羞紅了臉。
又走了一會兒,汪洋指著一間門面開得很大的鋪子說:「主子,這就是喜事物什鋪了。」
梔娘抬眸看了看扁額,上書:吉祥如意。這個名字還真挺吉利的,三人走了進去,裡面的生意真挺好,能看得出來來這裡的都是些達官顯貴,夥計們熱情的招呼著。
「喲,歡迎三位,想買點什麼?只要是辦喜事,我們鋪子裡什麼都有。」一個半老徐娘迎上來,笑逐顏開的介紹。
看得走得太近,汪洋警惕的提了提刀,那老徐娘怯怯的退了兩步,可臉上卻笑容依舊。「這位相公別嚇我呀,要是把我嚇壞了,誰給你們辦事呀。」
不愧能撐得起如此門面,這個老徐娘還真是八面玲瓏,梔娘淡笑說:「老闆娘,請問可有什麼能充當嫁妝的物品,例如手飾、珠釵、玉鐲之類的?」
老闆娘打量著梔娘和樂音說:「不知出嫁的是那位?」
「這關你何事?你只要說有還是沒有就行了。」汪洋又提起了刀說,皇帝有交待要好好保護梔娘小姐的安全,他一刻也不敢放鬆。
梔娘輕輕按下他提刀的手,說:「汪大哥,你出去等我們樂音吧,我們很快就出來。」
「不行,主子吩咐過屬下要保護您的安全。」汪洋拱手道。
樂音說:「你看這裡面都是些女客人,難道還有人會綁架我們不成,你快出去吧,不然梔娘小姐可要生氣了。」邊說邊將他往門外推。
生氣倒不會,只是怕嚇著這位老闆娘了,梔娘看著往外走的汪洋說:「我們很快就出來。」
老闆娘繼續說:「兩位姑娘,這邊請。」
老闆娘領著梔娘和樂音來到裡間,說:「一看二位就知道是貴客,一般的東西肯定是難入眼的,我這就讓我家老頭把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二位就稍後呀。」
裡間只有兩位女客正在仔細的挑選櫃檯上的金銀玉器,樂音走過去拿起一支銀釵說:「主子,你覺得這好看嗎?」
梔娘笑笑,說:「挺好看的,如果你喜歡就買下吧。」
樂音立即放回原位說:「奴婢不敢。」
「來了,來了。」老闆娘朗了聲調進來,手中抱著一個很精緻的匣子。
樂音欣喜的回到梔娘身邊,說:「老闆娘,這是什麼呀?」
老闆娘笑著將匣子開口的方向朝著梔娘和樂音,說:「你看吧——。」
她打開了匣子,裡面沒有任何可以當作嫁妝的東西,只出來一陣青煙。樂音嗅了一下後,便倒了下去。
梔娘一驚,扶著樂音,喊道:「樂音,樂音。」
「老闆娘,你這是做什麼?」梔娘擰眉問道。
「老闆娘?誰說我是這裡的老闆娘?」她蔑視的笑著說。
「她怎麼沒暈?」方才挑選手飾的兩位女客走到老闆娘的身邊,看著梔娘不解的問。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她可是百毒不浸的,普通的迷煙對她來說就跟空氣一樣。」
梔娘驚愕的看著門口出現的人:「連——妃——。」
「沒錯,是我,用不著這麼驚訝。」連若依踏入門口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
「不是在宮裡是嗎?」接下梔娘的話,連若依說:「自從昨日知道你今日要出宮的消息,本宮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從宮裡出來收拾你。」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皇上那麼愛你,你說的話他自然什麼都聽,我還得感謝你阻止他派御林軍保護你,不然下手可就不這麼容易了,而且汪洋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他自然覺得越正規越大的店舖越安全,雖然我在城裡的每條街上的喜事鋪都安排了人,可還是料定他會帶你來這裡。」
懷裡扶著昏迷的樂音,梔娘擰眉問:「你不過是個宮婦,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對準梔娘,目露凶光說:「要知道就去問閻王爺吧。」說完便向梔娘刺去。
老闆娘與兩名女客立即制止她說:「連妃娘娘,你還不能傷她,主人說了,他要見華梔娘。」
主人?「什麼主人?他說見就見麼?」梔娘偏過頭去,冷冷的說道。
老闆娘指了指她懷裡的樂音說:「那可由不得你,快走吧,馬車在後院停著呢。」
汪洋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了,還不見梔娘出來,焦急的他只得衝了進去。發現鋪內沒人,拉來一個夥計厲聲問道:「老闆娘和剛才那兩個女子呢?」
那夥計讓汪洋的氣勢給嚇著了,結巴的指著一里間入口說:「去了——去了裡間。」
一個用力,那夥計摔倒在地,待他走到裡間時,卻只看到樂音倒在地上,心一下子悶得窒息,暗道:不好。拚命的打著樂音的臉頰,樂音終於痛醒了過來,「樂音,梔娘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