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環境裡有特別的蘇打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讓人不由自主地擔憂。長廊上坐著幾個穿著制服的貴族學生,讓路過的人都紛紛側目。
葉依一身月白色制服尤其明顯,美麗優雅,她焦急地抓著葉晨的手:「怎麼會?宇怎麼會傷得那麼嚴重?」
葉晨無奈地搖頭:「宇本來就有先天性的心臟病,最受不得刺激……」
「怎麼會這樣?你們一開始為什麼不告訴我?早知道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他幫我擋那一下的!」葉依顯得有些激動。
「不是你的錯。」風怡看著她,俊朗的眉宇間有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小依,先坐下來吧,好好等檢查的結果。」千玄清澈的眼神給人安心的感覺,儘管他也掩飾不住自己的焦急。
「這個樣子叫我怎麼安得下心……」葉依話還沒說完,就被銀拉到了長椅上,他冷冰冰地吐了一個字:「等。」葉依微微歎了口氣,點點頭。
半晌,她突然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對了!」她站起來:「我想起來了!宇昏迷前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他說……早知道會有意外,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你說宇他……早知道?」光半信半疑地看著她。葉依斬釘截鐵地點頭:「就是這麼說的!」
「如果說宇早就知道的話,那……」風怡微微仰頭,漂亮的眼睛透出睿智的光芒:「也就是說……這不是一場意外!」
「不是……一場意外?」葉依驚訝地看著他,很快又恢復沉思的表情:「不是沒有可能……看來我復仇的腳步……太慢了啊。」
「這麼說宇有所察覺才……跟著你去翹課的?」葉晨帶著探究意味的眼光看著她。
「……」葉依不說話,只低頭,純黑的眸子裡透出自責的光:「是我自己太放鬆警惕了。」
「現在只有等宇出來……」千玄還沒說完,急救室的門開了,幾個人迎上去:「怎麼樣了?」
「很不小心,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患者應該好好注意才是,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病人所受刺激非常大,所以情況不太樂觀,不過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只能吃藥,還有好好休養才行。」主治醫生看了幾個人一眼,說了這麼幾句話,就轉身離開:「我已經讓他轉到24小時觀察的房間去了,你們可以去病房看看他,我看他很想見一位『小依』的人呢,昏迷中一直叫著這個名字,大概有什麼話想說吧。」
葉依已經衝了過去。風怡向其他人示意不要進去,並隨手帶上了門。
潔白的病房,躺著一個俊美的少年,他的臉蒼白無比。
「宇?」葉依輕輕叫了一句,便看見他睜開了眼睛,湛藍的眸子,如萬里晴空,清澈如洗。他看見葉依的表情,輕輕笑了笑:「小依,你怎麼一副掛喪的表情,我還沒死呢。」
「你還沒死,我就快被你害死了。」葉依發現自己看到他的微笑以後,竟然有想大哭一場的衝動,她冷冷地看著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看來我的付出還是有回報的,小依居然要為我哭鼻子了……」他笑瞇瞇地看著她,儘管臉色蒼白如雪,但是他的笑,清雅如蘭。
「誰要為你哭鼻子了。」葉依冷冷地喊著,可是眼淚就真的不受控制地從漆黑的眸子裡流了下來,順著漠然的臉,滴在雪白的床單上。這是她第一次哭,還是這麼沒志氣地哭。
「小依,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會真把我的話當聖旨吧?」南宮宇似乎小小地吃了一驚,有點手忙腳亂地翻出紙巾遞給她。
葉依倔強地別過頭,任眼淚不斷地劃下來。該死,為什麼這眼淚像山洪爆發一樣止不住了?她機械地用袖子擦掉,然後眼淚又繼續地流下來。
南宮宇徹底被她嚇到了:「喂……你不會是……沒流過眼淚所以不知道怎麼止住吧?」
她瞥了他一眼:「為什麼要幫我擋?你這個傻瓜。」南宮宇沒有說話,伸手替她擦去眼淚,他冰冷的指尖卻讓葉依感到溫暖,她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居然可以為了她,一個這樣的她,去擋那一下……該死,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止住這眼淚了……
突然,葉依愣住了……因為他一伸手,讓她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別哭了好不好?我怕了你了……」
「你這個笨蛋,明明知道自己……卻還要幫我……真是笨……你不知道嗎?這不值得!」葉依的聲音悶悶的。
「值得。」他溫柔的聲音再次讓葉依愣了,他的身上有一股薄荷的清香,讓人莫名的安心。
半晌,他微笑,感到自己的肩膀已經濕透了,真是拿這丫頭沒辦法……她有時候聰明得過分,有時候……就像現在,卻傻得讓人心疼。
「為了小依,值得。」南宮宇的聲音輕輕的,彷彿怕驚擾了她,湛藍的眸子,前所未有的清澈而柔軟,一如初春時,他們相逢的那片微微濕潤的草地。
寂靜裡,她的黑髮與他的,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