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淑女,可以一起共進午餐麼。」
「啊,可以啊,米契爾卿,你還好吧,有些消瘦了。」
「多麼讓人感動的話,那如夜鶯的歌聲,那似雲雀般悅耳,親愛的淑女喲……」
「額,要多多注意身體才好。」
「那個,英王子,我……我可以一起去麼?」
「對了,緋緋都是和我一起吃的。」
「當然,我美麗的淑女們。」
「英王子,我們……我們也想和您一起。」班裡的女生們爭先恐後地嚷著。
李絲諾看著那聚集的人群,是該說英國人熱情還是該說那位閣下實在是來者不拒呢,或者這是另一種明智的做法?
平等地對待,滿足了少女們的妄想。
那維多利亞式的食堂或者不應該用食堂這麼個大眾化的名字,那內部裝飾的空曠的頂部,還有那四周鋪著的彩銅玻璃的窗戶,已經懸掛著的吊頂還有那燭火,那浪漫而溫馨的環境,還有那桃木所製成的長椅,一如教堂那般可以仰望天空般空曠,一如貴族那優雅的格調,即使在這種應該稱為最普通的食堂處,阿爾比恩仍然表現出它的不一般,它的整潔大氣。
這也是學院學生素質所能體現的地方之一。
李絲諾第一次看有人在吃飯前要祈禱,既然英王子那麼做了,自己隨他來也應該依他,那是虔誠的信仰麼,用餐前的祈禱。
周圍吵鬧的女生們想著忙著和英王子搭話,原本短暫的用餐時間就這樣被拉長,英王子也沒有露出什麼不好的神色,但是也沒有那麼熱情了。
李絲諾知道,被這樣環繞並不是他的本意,對於這位突然來留學的異國人,少女並沒有做好什麼準備,或者是被他那樣的熱情嚇到了,她不明白戒指的主人是誰,但這樣朝夕相處的日子裡,難免有時會泛起什麼情愫,於是她想起了任瓏天——那總是包容自己的口是心非的孩子,那她的騎士。
指環的事,總會有解答的一天吧。
她也不是那麼迫切地想要談戀愛,像這樣有了好朋友就已經很開心了。
不管是真是假,不論是玩笑還是善意,她都保持著自己的步調,等待那或許不會來的明天,等待那也許來不了的王子。
誰是她的他,現在的少女不想思考。
* * *
「那麼,你不知道加麗爾小姐是為了什麼變成這樣嗎?知道目的麼?」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那孩子啊。」穿著和大家一樣的簡單的運動服,在這體育課的自由活動時間裡,在偏僻的一角草地上坐下,英王子脫去了一貫的語調這麼憂傷地說著。
「有機會找她談談吧,要和好哦。」少女輕輕一笑。
「絲諾,你和煦的笑容就像是嚴冬中的一縷陽光那麼明亮,那美麗的黑髮啊,隱藏了多少溫柔喲。」雖然對英王子不再詠誦莎翁的名句感到欣慰,但那中文的比喻表達說明那苦下的功夫還是有不錯的效果的,然而,李絲諾對他開始稱呼自己的名字比較喜歡,然後這時,風過,吹亂了少女的發,有什麼吹進了少女的眼,習慣性地,少女想要摘下眼鏡揉啊揉把雜質揉掉,然後英王子抓住她那準備開始虐待眼睛的纖手,然後如此溫情而深邃地輕輕吹過微風,那閉上雙眼的伯爵先生,那長長的睫毛如同洋娃娃一般修長而美麗,那溫柔地為自己拭去的貴族少年那,那像捧著心愛的禮物一般認真的少年啊,請讓我看見那翡翠的目光中沒有傷痛。
然而,這樣的安寧被突然打亂,那毫不客氣的黑色的大錘沒有情面地落下,連草地都惹上了風傷,被削去了大片的草沫,然後突然出現的翠發少女就這樣屹立在風中。
安寧就此打亂,無人知道那遠渡重洋的少女的悲傷,無人知道她的無法選擇,無人可以讓她停下瘋狂的腳步,那被悲哀所籠罩的少女只是無情地繼續著死神的角色,無情地將武器投下,那陽光下的陰影卻是如此黑暗。
英王子抱緊了因自己而受到牽連的少女,嬌小的李絲諾就這樣被擁在懷中,眼看著那因為不斷的攻擊而擦傷的金髮少年,突然覺得心疼。
「米契爾卿,你……你受傷了。」
「沒什麼,你沒事吧?」
「沒事。」
然後他們逃走,然後少女追,然後在這諾大的校園裡上演了你追我趕的戲碼,一路的破壞顯而易見,同時金髮伯爵的身上傷口也越來越多,痛下殺手的少女沒有一絲同情,如果她要在那邊礙事,就連她一起消滅。
這引起的巨大騷動,那風中吹拂的海藍色的長髮,英俊瀟灑的少年就這樣站著,看著那巨大的騷動就此迎面而來,早已看不過的少年揮拳相向,少女拎起錘子,酷王子借勢一把奪過;少女不死心提起一腳,酷王子躲過。
這樣的近身戰持續了一段時間,令任瓏天感到詫異的,明明是所謂的貴族小姐,明明為著自己的血統驕傲著,怎會做著這種不淑女的事情,那樣的手段和身手都很不簡單,不過怎麼說酷王子都是臨場經驗豐富,最終還是制服了狂暴的少女,那位英倫王子的妹妹。
「放開我!你是誰!放開我!!」
「廢話那麼多,給我到學生會走一趟!」
「你說去就去啊,才不去!」依然不肯在嘴上服輸的翠發少女在某一方面或許和酷王子相似,但是此刻的他才不會讓她好過。
「你愛怎麼是你的事,但是在學校裡這麼囂張揚言要殺人還將小絲絲捲入,哼,請你去喝喝茶是正常的。」
「放開啦放開啦!」被酷王子死命拽住的少女還在拚命反抗。
「那邊的,包紮完也請移步學生會,伯爵先生。」
然後他甚至忘了對一旁的李絲諾說,其實少女是知道的,那特地為了自己而來的少年,依然溫柔地對待自己,依然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麼,少女突然想著他當初那樣地擋在司徒錄面前是多麼帥氣多麼美麗啊。
那強大的美麗帥氣的男人。
於是,此刻,還受著傷的米契爾*愛德華*馮*耶特拉法姆望向那被帶走的少女問——
為什麼要殺我,加麗爾*耶特拉法姆!
繼承而已。少女平靜地說著,在風聲之中。
那被吹散的花瓣的屍體已被踐踏,繁華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