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真名的你喲,吾最可愛的新娘,與吾訂下永世契約,夜色的主宰,吾最親愛的新娘喲。
那是在月色下,血紅血紅的圓月下,有什麼人用著美妙的嗓音如此訴說著,她看不清他的臉,連他臉上的笑意也看不清。那是個黑色深沉的夜,那是個只有血紅圓月的夜晚。靜靜吹著的風,吹皺了一池湖水,吹散了紅色花瓣,那是什麼花的花瓣?是玫瑰一樣的熱情,還是染上血的櫻花般淒涼?或者說,那只是寂寞河水附近只見花不見葉的引魂之花?
少女的發被吹得飛飛揚揚,她半坐在黑暗的大地上,那遠處分明有殿宇的影子。
夜色中,黑色的衣裙和黑色的髮絲一起都被吹拂著。
在風聲中,她斷斷續續聽見了性感的雙唇中吐露的那樣的話語。
吾最可愛的新娘喲……
與吾訂下永世契約的你喲……
沉睡吧。
親愛的,請睡吧。
她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身影,她只見那漏下的目光在月光之下,那麼漆黑而深沉。
你,是誰?
你,是我的誰?
當少女想要伸出手抓住那樣的少年的時候,一切都幻化成飛揚的花瓣,什麼都不剩了。
一切皆為泡影。
一切皆為夢境。
與吾訂下永世契約的你,是吾最親愛的新娘。
這只是個夢,普通的夢,李絲諾從夢中驚醒。這甚至算不上噩夢,而她的眼角卻泛出了淚水。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會流露出悲傷?
為什麼我如此悲傷?
接連好幾天,李絲諾一直做著這樣的夢,夢中,那對少女說著話的少年總會消失不見,怎麼抓也抓不住。李絲諾忽而發現那少女或許就是她自己。
這只是普通的夢。
每個人都會做的夢。
她卻為這樣的夢心痛著,是因為自己或許曾錯過了什麼嗎?
那漏下的月光早已沾上了血腥的色彩。
「小諾,你不舒服嗎?」張緋好意問道。
「沒什麼,只是沒睡好。」
「小諾,你要多注意身體啊。」
「嗯,我會的,謝謝你,緋緋。」
一直,友人都是這樣支持著自己,李絲諾感到自己是幸運的。
上帝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失去了什麼,便獲得了其他來彌補。
雖然,或者那並不對等;又或者,上帝對人的喜愛有所不同。
有得到必然有失去。
有失去未必都會得到。
校園早已不是那樣陌生,這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遇麼?該遇到誰,該發生什麼。她甚至沒有注意到那曾經夾在入學通知書中莉莉斯的簽名。
命運已經交織,在遙遠的過去,在不遠的未來,那是多麼悲傷的話語,那是多麼悲傷的約定。
與吾定下契約吧,吾將為你消除你的永世詛咒。
吾最親愛的新娘喲。
我愛你——
那令人潸然淚下的話語,那透著末世般蒼涼的話語,那飽含深情的話語。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哀傷,為什麼要這樣說著。
她突然看見了,那,血色的曼珠沙華。
十一,那是國慶放假的日子,李絲諾跟隨著好友離開學校,好友早已說定要帶自己回去,縱然怎樣推脫都是無濟於事。
但是,那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依然威嚴而紳士,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關學長?」少女不解。
「我載你一程。」沒有得到少女的回答的少年就這樣下著決定,然後轉身,這讓少女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關學長,我……我已經……」
「走吧。」少年拉起少女的手就往前走去,這是少年第一次牽著她的手,一直是冷靜而疏遠的少年,一直是讓她終日只能仰視的那般耀眼的存在,不像酷王子那般平和,不似黑王子這般親切。
然後走了一段路,他始終還是放下了她的手,但事已至此,李絲諾並沒有選擇後退的可能,因為校門已經近在咫尺,她對被落下的好友感到很抱歉。
張緋就這樣看著,直愣愣地看著,一次又一次,王子們這麼近距離地出現;一次又一次,他們注意的始終是李絲諾而不是她。為什麼,為什麼,她有什麼比不上她的,為什麼他們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為什麼所有的目光都圍著她轉,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我送你回家。」
「咦?」李絲諾驚訝地看著向來冷靜的冷王子,雖然她是明白「載你一程」的含義,但是這樣說送自己回家,這樣的邀請確實是讓人受寵若驚或者是有別樣的意義,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讓身為學院的KING的冷王子如此照顧的地步,多少人想都想不來的事情怎麼就讓她給碰上了?
「請上車,少爺還有這位小姐。」關迪的專屬司機為他們打開了勞斯萊斯那尊榮的馬車式車門,寬敞的車內一覽無遺,在李絲諾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事的時候,關迪已經紳士地伸出手拉著她進入車裡,當然外面是一陣騷動,尖叫聲就算了,但是看到冷王子牽著一個女生共同回家那個憤怒是可想而知的,但是除了乾瞪還能怎樣。
被矚目的眼神有點灼燒了,猶如芒刺在背。
「不用管她們。」冷王子關迪飽含關切地說,溫度還是官方的模樣。
「嗯。」李絲諾點點頭,然後開始打量這曾作為英國皇室的座駕的內部,舒服的座位,甚為寬敞的空間,甚至還有配置的吧檯,聽說勞斯萊斯的每一塊材料都是精心挑選而且車子是純手工按客人的要求定制的,其尊貴之處就在於此。過去只有皇室貴胄才有資格擁有,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徵。
「靠!死木頭,載我一程!」某人不請自來地鑽進了車子,順便將車門拉上,然後氣定神閒地大刺刺坐在關迪和李絲諾對面。
「怎麼,我可沒邀請你。」
「小氣,不就一輛破車麼,本大爺還不稀罕。」
「那麼,酷王子,請下車。」關迪有禮貌地下了逐客令。
「才不要呢。」鬆了鬆校服的領帶,任瓏天任性地表示了拒絕。
關迪無奈地笑笑,然後示意司機開車。
「今天這麼好心?」
「我哪次趕你下車過。」
「那是沒趕成。」
「同班同學一場,搭個便車,這點面子你總不會不給吧?」
「蹭車蹭到你這個份上,都快成你家的了,話說你自己又不是沒車。」
「煩。」
「又是輕便出行?」
「不用你管,我不想吵。」說著隨意地拿起車上的酒杯,滿上上好的香檳,並將其中的兩杯遞給對座的兩人。
「那個,任學長,我……我喝不來的。」
「香檳而已,沒關係的。」說著還是將酒杯遞過,任瓏天顯得安靜了許多,或許自從那次關迪說了不想繼續和他玩鬥嘴遊戲也就收斂了點,關迪看著這樣的任瓏天沒有說任何話。
平穩的座駕,平穩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