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教室,只聽見老師的講課聲和學生們敲著筆記本鍵盤作筆記的聲音。轉頭,看著旁邊空蕩蕩的座位,千綾葉垂下眼簾。
已經四天了,赤田沒有來上課,自那天從她家走後。
像是熱戰打鬥過的凌亂房間,她沒有忘記來到赤田所住的那間客房時,裡面橫七豎八的桌椅與滿地破碎的擺設品。
赤田,你說謊了,對嗎?
渾厚的鐘聲敲響宣告著下課,坐在她身後的七雪迅速且飛快的跑出教室,這幾天,她一直都在躲著千綾葉。
沉默不語的看著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千綾葉默默的收拾著桌面,淡然漆黑的雙眸閃過一絲猶豫擔憂,她該去問下嗎?
把午餐後的點心和紅茶放到桌面後,東也管家躬身退出房間,輕帶上門。
因觀月晨要參加畢業考,學園會的工作已經全部交由了其餘四人處理,繁忙得連續幾天只偶爾見過幾次面,連午餐也沒有回來吃。
七雪明顯的在躲避著千綾葉,當然也沒有出席中午的餐聚,原本熱鬧非凡打打吵吵的午餐時間,這幾天卻清冷平靜的異常。
在座的三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沉悶的空氣在流動,寂靜的有些壓抑,南宮涵一反常態凝眉肅然,月城則一如往常,冷漠而面無表情。
把印著花邊圖案的陶瓷杯放到杯墊上,千綾葉抬眸,筆直認真的盯著坐在她對面的兩人,輕啟薄唇,清冷冰脆而動聽的音質在這沉寂的房間內響起。
「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哈……哈……小千你在說什麼……」
南宮涵乾笑,連忙垂下眼簾不敢與千綾葉對視,心虛的回答。這下糟糕了,沒有想到小千竟然主動來問。
「赤田怎麼了?」
非要得到答案的堅定目光凝視著月城,後者也沒有逃避,深邃的冰藍同樣看著她。
「不知道。」
「不知道?」
皺眉疑惑的反問,他們不是世交嗎?見狀,南宮涵扶額歎息,出說實話。
「小千,雖然我們貴為日本的四大家族,十幾代都是世交好友,但是,自從上代就是父親這代開始四大家族就開始有分裂的跡象,早已彼此之間互不過問,所以我們也不知道赤田怎麼了。」
這,難道就是密所說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嗎?
「不過,小千你不用擔心,我想赤田一定沒有問題的,畢竟他是秋向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揚起溫和燦爛的笑容,南宮涵說著心裡也沒底的話,就是因為身為秋向家的繼承人才會如此。其實,他們的處境都一樣,只是相對的管理比赤田自由一些罷了。
都是身為四大家族的繼承人,家族長輩是不允許他們這麼放鬆自己的,只要稍微有一步沒有按他們預先擺好的棋路走,下場便是更加嚴格凌厲的教誨與不能反駁的抉擇。
出生開始便背付著家族這龐大而沉重的責任,從小為了它努力拚搏,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但是,自從上個學期遇到小千開始,他們以為那一成不變的枯燥生活開始崩塌出現裂痕,預想不到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長輩們為了阻止破壞已經設好的棋路,現在終於開始行動了。赤田恐怕是凶多吉少,特別是他家那頑固不化讓人心生畏懼的現秋向當家撐權者。
「不過……」
憶起那凌亂打鬥過的房間,千綾葉皺頭蹙得更緊,如果是家人,為何現場弄得像是擄人般,赤田難道不願意跟他們回家?
「如果小千擔憂放心不下,我想有一個知道詳細內幕。呵呵,小千,要不要去逮來逼問?」
南宮涵邪笑,對著千綾葉眨眼,不等她回答,便起身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衝了出去。月城喝完最後一口紅茶便放下杯子在杯墊上,不急不慢的起身,跟著走出了房間。
「啊!!赤田那混蛋!從小就死腦袋不會轉,告誡他N+1遍了,少頂嘴就少吃苦頭!偏偏就不信,氣死我了!砰砰——」
七雪抓狂似的猛揮霍著手中的木劍,完全把她強行抓來當對手的傢伙當成了赤田,發恨似的狂砍,毫不留情招招又猛又狠。
那模樣像極了腦中風發狂的母夜叉,劍道部副隊長玄一朗後背直冒冷汗,小心翼翼的抬起手中木劍艱難的擋著,滿頭黑線且無比虔誠的向上帝祈禱。
誰來把這失去理智暴走抓狂的瘋女人拖走!部長啊!
「怎麼了?」
「55……上帝你終於看到我淒慘的命運派天使來救我了,部長!啊!砰!——」
由於某同學看到部長大人太激動了,完全忘了自己身處危險,興沖沖閃著激動的淚光跑去準備來個大大的擁抱,沒有想到七雪的一擊必殺追魂刀就生生的向他揮去。
站在門口處的千綾葉和南宮涵連忙側身閃過突飛而來的物體,被打飛的玄一朗就這麼犧牲了,臉朝下程大字形趴在了門口外的地板上,口吐白味渾身抽搐。
南宮涵錯愕黑線的盯著外面的屍體,呆愣的問。
「我怎麼覺得這個姿勢很熟悉,錯覺嗎?」
「-_-b……」
千綾葉滴汗,這時,月城從門走了進來。
「部長!您真來了!」
「真是太好,每次部裡出現危機部長您一定會趕來,看來您不當我們部的部長真是太不合理了。」
「還好您來了,不然我們劍道部就屍橫遍野了。部長!」
被七雪暴力所揍成蘿蔔臉的劍道部成員激動人心的哭聲吶喊,那場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哭喪。
南宮涵率先回過神來,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笑容滿面舉步走向七雪。
「我說七雪,我們找你有點……額,別衝動,七雪……」
顫抖的看著抵在自己頸脖的木劍,南宮涵怕怕的舉手作投降狀,七雪果然不能惹啊,特別是在她生氣的時候。
沒有憤怒也沒有暴走,七雪這次意外的平靜,和剛才抓狂的模樣竟然若判兩人,手中的木劍一甩,便落到了幾米之外。
「我沒什麼和你們好說的。」
「你知道赤田出什麼事了嗎?」
上前,千綾葉執意想問出答案。七雪迅速的轉身,背對她。
「我說過了,沒什麼和你們好說的,我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
「七雪,你就告訴小千,赤田到底出什麼事了?小千很擔心他,我們也想知道。」
南宮涵輕拍她的肩膀,輕聲溫語。七雪卻激動的轉身,後退幾步,臉上掛著讓眾人一愣的淚水,憤恨不甘的朝著對面的千綾葉吼。
「如果你不想赤田有事就少和他來往,要不是你的出現,赤田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赤田,這個大白癡笨蛋!」
當著眾人的面,一向強勢暴力的七雪哭著跑出了劍道部。是的,她寧願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
「小千,七雪只是生氣口不擇言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憂心忡忡的來到千綾葉面前,南宮涵臉色慌亂的解釋,他不想小千因此而內疚,不管她有沒有相信七雪的話。
「真的嗎?」
「不,我說小千,這當然不……」
南宮涵話還沒有說完,千綾葉便轉身離開,臉上的表情被額前細碎的黑髮遮擋住,什麼也沒有看得出來。
跨步追上去,南宮涵實在很擔憂。經過月城身邊時,手一伸擋在了南宮涵面前。
「讓她安靜一下。」
「沒有想到七雪的反應會這麼強烈激動,真不應該帶小千來問赤田的事情。」
望著走廊上連個影子都沒有見到,南宮涵頹然的背靠在牆壁上,擰緊眉,扶額深歎。
「這是遲早的問題。」
「是啊,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過,只希望小千在其中不要受到任何的傷害。」
冰藍的雙眸已不愎以往的平靜,跳動著複雜難懂的光芒。月城知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也許剛開始發覺深陷時便及時抽身,就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況。
他和南宮涵都深知明白,不想讓千綾葉被長輩們傷到,唯一的方法就是疏遠她從此形同陌路。但是,現在有誰可辦得到?
從放學接她回來的那刻開始,宇都宮密便發覺千綾葉的異樣。回到家,剛脫完外套的宇都宮密連忙把外套扔到沙發上,迅速上前拉過千綾葉,避免她直接與前面的牆撞上。
無奈的歎氣,宇都宮密也被嚇了一跳。
「小葉,你沒有看路走嗎?」
呆愣的搖頭,千綾葉沉默不語,緩緩的走上樓梯回房間。關上門,千綾葉跌躺在柔軟的床上,閉起眼睛,腦中一直迴盪著七雪怨恨的話。
[如果你不想赤田有事就少和他來往,要不是你的出現,赤田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真的嗎?真的嗎……」
低喃,千綾葉曲膝捲縮抱成一團,沒人回答她的疑問,她心中也沒有找到確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