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上在宮中特意為陛下設宴,請陛下隨奴才入宮赴宴!」
「設宴?」我微微一笑,鴻門宴吧?臉上卻對公公笑道,「多謝公公了!來人,賞!孤換身衣裳就來!」
「奴才就在門外候著!陛下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奴才!」接了一個金元寶,公公的臉上並沒有多驚喜,低眉順目的說。
在門口等著?監視吧?果然是皇伯伯的心腹太監呢!這趟差事派最心腹的太監來辦,看來皇伯伯不把我接到宮裡不罷休!
讓小雨給我換上一身黑色繡著金龍的錦袍,鏡中的自己,尊貴傲氣,眉宇中透出帝王的隱隱霸氣,黑金錦袍更添莊嚴冷靜。
「上次飛鴿傳書回烈焰水藍是什麼時候?」
「七天前!」
「小雨,」我抬起雙臂,讓小雨幫我整理衣飾,語氣嚴肅認真,「如果三天之內,我還沒回來,馬上飛鴿傳書給南宮將軍,莫大將軍,莫羽將軍,讓大軍攻陷通州錦州和章州!三路齊下!」
「知道了,公主!公主,讓我和驚風陪你入宮吧!」小雨期待的看著我,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沒事的!如果真有什麼事,你們去了也徒勞!」
「公主——」丹鳳眼裡盈滿淚水,我安慰的衝他笑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等到穿好衣服,我讓小雨退下,看著寂靜無人的房間,輕輕一笑,「修羅,出來吧!」
屏風後的牆壁緩緩打開,一身黑色勁裝的修羅走了出來,「修羅參見陛下!」
「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
「一清二楚!」
「知道怎麼做了?」
修羅點點頭。
我擺了擺手,「下去吧!」
牆壁重新關上,修羅的俏麗身影迅速隱沒在牆壁後面。
在幽京時,風爸爸曾和我密談過,說桀王府的主臥裡有一條通往後山的密道,任何人從這條通道出入桀王府都不會被發現。
風爸爸原本擔憂我會被御林軍圍困在桀王府,所以告訴我這條密道以作保命之用,殊不知我卻用它來輸送情報。
如果桀王府被監視,那麼風雨雷電以及信鴿一定也會被監視,但如果不做點動作,又會惹人懷疑。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如果說桀王府的信鴿以及風雨雷電是明,皇伯伯一直在監視著,可他絕對想不到我竟把修羅收為己用,還委以重任,而修羅每日從密道出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的命令送出去。
「陛下——」門外傳來公公尖細的嗓音,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這天,真的要風雲變色了!
皇宮裡燈火輝煌,香氣旖旎,酒香花香四溢。
穿過文武大臣的注目禮,行到皇伯伯前,欠身施禮,「蘇蘇參見皇伯伯!」
我沒有以君王之禮來相見,而是晚輩拜見長輩之禮,用意很明顯,我是以侄女的身份拜見皇伯伯,而不是以兩國女帝的身份參見君王。
皇伯伯顯然沒想到我是單刀赴會,擺了擺手笑道,「蘇蘇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請坐吧!」
我淺淺一笑,款款就座,淡淡的眼神掃過整個宴席,因是女帝,帝位與風雲君王平等,所以我和皇伯伯的座位是並排的,高高在上,面對著其他人,昭陽皇伯母並未參加宴席,想來皇伯伯怕嚇著她吧。
坐我左下方的是凌哥哥,依然俊美的臉孔有些蒼白,許是受傷未癒所致,從我進來開始,便感覺到他憂傷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凌哥哥的下方便是新任宰相紀如風,本是太子少傅的他在外祖父退隱歸田後,便被委以宰相一職,數日未見,他更見沉穩,風采依舊。
與凌哥哥和紀如風相對的便是職銜最高的兩位將軍,一位長得黝黑粗壯,姓何,一位目光精銳,姓鄧,想來皇伯伯早已知道我有吞併天下之意,竟把與風爸爸交好的神武大將軍李威的權力架空,封了一個有名無權的侯爵,而大將軍手下的兵馬則分劃給了兩位新提拔的將軍,並沒有給大將軍手下的兩名驍勇善戰的副將。
此舉有利也有弊,利便是這倆人不會有與風爸爸內外勾結的嫌疑,弊便是如此一來,李將軍權力被架空,他手下的那些將領必定不服,而皇伯伯可能也顧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把兵力交給新提拔的兩位將軍,據說一位作戰勇猛,一位謀略甚重,配合得好那就是天衣無縫,配合不好那便是……
即便配合得完美無缺又如何,三路大軍,他們最多抵擋一路,另外兩路殺進風雲,三路圍攻,任他們再能配合也插翅難飛。
況且,莫羽,莫焰,兩位將軍,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加上南宮的謀略,如果燃起戰火,一定能夠攻下風雲,我只希望能夠速戰速決,減少戰火對百姓的傷害。
「陛下遠道而來,末將斗膽,敬陛下一杯!末將先乾為敬!」何將軍端起酒杯站起身,聲如洪鐘,仰脖一口飲盡。
我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陛下好酒量,末將再敬陛下一杯!」何將軍說完,不由分說又飲下一杯。
我心裡有些不悅,難道他想將我灌醉不成?臉上卻平靜如常,端起酒杯,微笑道,「孤酒量尚淺,比不得將軍豪氣,飲了這杯就作罷吧!」
「怎麼?陛下嫌棄風雲的酒不夠香醇嗎?想吞併天下的人就這點氣魄嗎?」何將軍面色微紅,似乎是有了醉意,一邊的鄧將軍站起身來賠笑道,「陛下,何將軍喝醉了,請陛下見諒!」
醉了?看著面無表情對何將軍不加斥責的皇伯伯,恐怕醉了也是奉命醉吧?我不動聲色的笑笑,「既然醉了,孤這裡有顆解酒丸,就賞與將軍罷!」
話音剛落,一顆黑色藥丸夾雜著勁風射過去,鄧將軍一驚,正想奪下,藥丸已射入何將軍的口中。
「你給我吃了什麼?」何將軍氣急敗壞的大聲道。
我不理會他,轉過頭淺笑著看著皇伯伯,「皇伯伯,這何將軍真的是醉了,竟直呼孤為你!此等大不敬之罪,皇伯伯該如何處置?」
皇伯伯一招投石問路,卻被我反將一軍還抓住把柄,雖然有些不甘,可不愧是歷經風雨的帝王,臉色分毫未變,笑道,「不過是酒醉玩笑而已,蘇蘇氣度胸襟不比常人,何必和粗鄙之人計較?」
看來,如果我計較了,就是氣量狹窄之人了!
皇伯伯護短護得可真好啊!他心裡肯定氣惱我不僅打傷他唯一的兒子,還想侵吞他的江山,對我恐怕少有血脈之情了,若不是要維持表面功夫,他恨不得早早把我抓起來,關入大牢。
只是他亦知道動我便是給了烈焰水藍進軍的理由,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軟禁我,對外宣稱留我在皇宮敘血脈之情,然後控制我與外界聯繫的通道,將我身邊的人徹底監視。
等到烈焰水藍察覺不對勁時,風雲已將軍備整頓齊整,三國開戰,勝負難料。
如果風雲敗退,那麼我就是最好的棋子,可以要挾水藍烈焰退兵,如果風雲勝利,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無論如何,皇伯伯都輸定了,若無完全準備,我又豈會孤身入虎穴?若不是不想挑起戰爭,此刻烈焰水藍的大軍早攻陷風雲的大片江山了。
「拼酒嘛,孤的酒量太淺,是輸定了,可是,有些事情,皇伯伯卻是輸定了。」我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意有所指的說。
皇伯伯沒有問我是什麼,看來他也料到這場戰爭的結局,只是他不甘心,想拿我做最後一搏。
「我風雲地大物博,國力強盛,精兵良將眾多,豈會懼你小小的烈焰,水藍?」何將軍沉不住氣,一張口就說了出來。
「何愛卿!」皇伯伯厲聲喝道,何將軍悻悻看我一眼,懊惱坐下,臉色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孤離開烈焰前,已經派出三路大軍,各二十萬兵馬,埋伏在風雲邊境。」我故意把人馬增多了一倍,皇伯伯的臉色很不好看,「並下了命令,若失去孤的消息十日,便攻陷風雲西部,南部大片江山!孤知道風雲良將頗多,不過,十日的時間想整頓兵馬,怕是有難度,匆匆迎戰,必敗無疑!」
手指一用力,指間的酒杯已裂成碎片。
餘光瞟到皇伯伯的臉色已經鐵青,而凌哥哥一直低著頭,我看不穿他眼裡的憂傷和失望。
至於其他人,就不是我所關心的了。
看著凌哥哥蒼白的臉,儘管心在滴血,我卻不得不殘忍下去!換上冷漠的外表,對他的悲傷及自己的傷痛視而不見。
「一將功成萬骨枯,孤不想燃起戰火,令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皇上,和談吧!」
這次,我用的是皇上,意味兩國君王身份對等,我如今是女帝,他是皇上,不再是侄女和伯父。
我的聲音輕得只有皇伯伯能聽到,他的臉色微微動容,沉思片刻,擺了擺手,「今日的宴會到此結束,各位愛卿請回吧!紀愛卿,皇兒留下,何將軍鄧將軍在殿外聽候調遣。」
很快,大廳裡便只剩下我們四人,而殿外不知有多少御林軍守在門口,如果我出去,恐怕會被射成箭筒吧。
「天下,我要定了!」
當只剩下我們四人時,我也不想拐彎抹角,無與倫比的霸氣,俯視眾生的傲氣,勢在必得的自信,令皇伯伯也不得不側目。
「不可能!」皇伯伯回得斬釘截鐵。
「皇上是太自信自己的軍隊,還是太自信能將孤扣做人質?」我眸中含笑,目光慵懶的看向皇伯伯,隨意的姿態似乎在說著無關緊要的事。
從皇伯伯聽到人質時沉了沉的臉色,我相信是後者。
「父皇,此舉恐怕……」
凌哥哥剛想說什麼,就被皇伯伯凌厲的眼神堵了回去,擔憂的看我一眼,不再言語。
而紀如風從我進入大殿赴宴開始,便臉色沉靜,目光深邃,沒有說過一句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也不敢小覷他,能接替外祖父的人,又豈是等閒之輩。
「孤離開時,曾留下旨意,若孤不幸遇難,各路大軍不必傷心,要一鼓作氣攻下風雲,一統天下,才是對九泉之下的孤最好的祭奠,而大臣亦會依照孤留下的密旨推舉新帝,皇上想將孤扣作人質,恐怕不可行!」
我想我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定讓皇伯伯怒火中燒,卻不得發作,他本以為扣押我可以逼退大軍,可惜我卻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挾持我一點用都沒有。
看著皇伯伯一向沉靜的臉色變得鐵青,我心知這一場,我勝了!他的心理防線雖然沒有被打垮,但我所羅列的現實卻逼他不得不面對。
我擁有百萬軍隊,良將無數,又擁有天才財富,而風雲的南城又被風爸爸控制了,等於斷了通州的後勤,這場戰爭,風雲必輸無疑!他是個務實英明的君王,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不甘心!
挾持我,逼迫三路大軍退回烈焰水藍,他的打算原本完美無缺,卻被我擺了這麼一道,我不僅不怕生死,還連死後立新帝的旨意都已擬好,他此刻恐怕想殺我的心都有了,可惜殺我只會讓烈焰水藍更快進攻風雲,不然,他可能真的會殺了我。
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們君臣三人看來,怕是刺眼無比的,不然,凌哥哥蒼白的臉色怎麼浮上了一層怨恨?
恨吧,恨吧,要恨就恨得徹底!
如今的蘇蘇,冷血無情,殘忍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再不是當初那個純淨無邪的蘇蘇,再不值得你愛了。
我們的愛,幼時的相伴相依相守相戀,再也回不去了,對不起,凌哥哥,我不該如此殘忍的在你溫柔純美的心上劃下這許多傷口,可是,凌哥哥,若你再愛我,只怕你受的傷更大。
「陛下,要風雲的江山不是不可……」
「紀愛卿!」皇伯伯厲聲喝道,紀如風給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繼續說道,「但此事事關重大,需從長計議,就請陛下在鳳陽宮歇下,待臣與皇上太子商議之後,三日之後,定能給陛下一個答覆!」
「三日?」我淺淺一笑,「孤可以等,可孤的軍隊不會等!」
紀如風面不改色繼續說道,「那便明日答覆陛下,夜已深,請陛下移駕鳳陽宮歇息!」
有趣!紀如風恐怕已想到主意了吧?不然,豈會沉靜如水的說出這些話,我就等著看他有什麼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