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幽京有消息傳來。」
那坐在石桌前輕輕撫摸著碧綠玉簫的男子,眸裡寒光閃現,溫柔飛快隱去,頭也不抬,聲音冰冷得讓人後背滲出低低冷汗,「說!」
「蘇蘇長公主已確定明日登基為帝!」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男子緩緩抬起頭,眸裡的溫柔,怨恨,痛苦,飛快交替,許久才低下頭緩緩撫摸著手裡碧綠通透的玉簫,「知道了。」
「還有……幽京分屬傳來消息,影已被捕殺!屍首丟棄在萬丈峰底!」
「影死了?」那原本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忽然起了波痕,陰冷的眼神掃向單膝跪地的黑衣下屬,「你說影死了?」
「是的!」
「誰叫你們殺他的?本主什麼時候下了捕殺他的命令?是誰?是誰擅作主張?」男子忽然暴怒的站起身來,臉上的銀色面具寒光閃現,奇異的眸裡射出的陰森寒光讓跪在地上的黑衣下屬遍體生寒,趕緊低聲答道:「回主上,是暗藏於宮中的殺手……」
「確定?」
「十分確定!影身中十一劍,劍劍刺中要害,臉上還被潑了硫酸,身體又被扔下萬丈峰底,必死無疑!」
「他就這樣死了?不可以,不可以!」夜忽然歇斯底里的怒吼,下屬驚懼的看著眸裡色彩變幻的主上,低著頭,姿態更加恭敬,大氣也不敢出。
「他死了,她一定會怪我一定會恨我!我們就再也回不到當初了……」下屬驚訝的看著主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卻不敢多問。
「我為什麼要在乎她?我為什麼要理她難不難過?她只是一顆棋子!只是被我利用的棋子!我不要在乎她!她要恨就儘管來恨!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夜失控的大叫著,「哈哈哈……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乎!哈哈哈……」
夜仰天狂笑起來,頻頻出掌,地宮裡頓時碎石飛舞,煙塵滿天,掌風所到之處,皆成廢墟。
下屬驚駭的瞪著煙塵中發狂的主上,髮絲飛舞,狀如瘋癲,卻誰也不敢向前勸說,怕被失去常性的主上一掌擊殺。
「主上,絕色樓的小倌傳來消息,說任務已經完成。」
下屬的稟報讓瘋狂的夜平靜下來,冷冷的盯著稟報消息的下屬,直盯得下屬冷汗淋漓,才冷冷一笑,「既然她要恨本主,本主就讓她恨得徹底,最好……最好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樣,她便能時時想起……」
聲音漸漸低落,冰冷的石壁前,奇異的眸裡光芒黯淡,修長的身影竟沾了莫名的哀傷與寂寥,讓人看了心生悲涼。
「主上,那小倌要求主上派人保護他,說……」
「保護?本主為何要浪費手下保護他?本主正愁怎麼進行計劃時,他自己送上門來,說恨那人,主動助本主一臂之力,本主又沒求他,他該感謝本主給他這個報仇雪恨的機會。」冰冷的唇角上揚,一抹邪魅的笑意展露。
「主上的意思是……」
「讓他自生自滅好了,本主倒有興趣看看他在她的心裡佔多大位置,如果她知道背叛她的人竟是身邊的人,不知她會怎樣懲罰他……是五馬分屍?還是凌遲處死?還是千刀萬剮?說不定她會用到本主所創的刑罰,本主真是期待得很……」
下屬看著那抹森寒陰鷙的詭異笑容,只覺得冷汗濕了全身,低著頭一臉恭敬驚懼,「主上英明!」
「召集饒城的人馬,暗中觀察絕色樓的一舉一動!有什麼動靜,速速回報!還有,讓他把抓來的人看好了,如果跑了,別怪本主……」夜沒有說下去,唇邊露出的殺意讓下屬不寒而慄,低聲道:「屬下明白!」
「饒城?絕色樓?」遠遠躲在石門後的艷麗女子低頭想了想,轉身離開。
「主上,剛才好像有人在偷聽……」黑衣下屬望著那扇石門,低聲道。
「本主知道,總要有人去通風報信的,不是嗎?」陰冷的眸裡閃著狠決的殺意,「修羅?你可真夠膽大!竟敢背叛本主!她也只不過是救你一命嗎?值得你為她背叛本主?你私自救走影,卻害了影的性命,你以為她會感謝你嗎?她會恨你!像恨本主一樣恨!」
「修羅,影!哼!背叛本主的人,本主絕不輕饒!看著你還有用的份上,先留著你的命,等天下到手,本主一定用最嚴酷的刑罰讓你生不如死!到那時,你一定會後悔背叛本主!」
下屬看著夜唇邊浮現的陰狠笑容,只覺得遍體生寒,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夜冰冷的眼神掃過下屬臉上驚懼的表情,冷冷道,「若你忠心耿耿,本主自不會虧待你,若你敢背叛本主,……」夜沒有說下去,手掌輕輕在石桌上拍了拍,三寸厚的石桌立刻無聲無息的坍塌。
「屬下對主上的忠心可昭日月,絕不敢有絲毫背叛之心!」下屬驚懼的『撲通』跪下,慌忙表著忠心,就怕一句說錯,自己的下場就和那石桌一樣。
「很好!」夜滿意的掃過一臉驚恐的下屬,冷聲道:「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如蒙大赦的下屬恭恭敬敬低頭退下,剛離開主上的視線,就慌忙擦著額上的冷汗,後背的冷汗濕透裡衣。
石室裡重新陷入冷寂。那修長挺拔的男子緩緩坐下,撫摸著手上碧綠通透的玉簫,眸裡陰狠散去,溫柔浮現。
「你這樣她會恨你的!收手吧!天下真的有那麼好嗎?非要你如此逼她?」耳邊彷彿有另一個聲音在響,夜努力搖了搖頭,想把那聲音甩掉,當發現甩不掉時,冷哼一聲道。
「天下沒什麼好?可是掌握天下就可以掌握別人的生死,而不是自己的生死被別人掌握!」
「得了天下失去她,有意義嗎?你真的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我為什麼不開心?得到天下,我就可以把所有傷害過我的人通通踩在腳底!我要他們跪在我面前磕頭求饒,我要他們為當年的錯誤付出代價!」
「何必呢?」輕微的歎息飄在耳裡。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做什麼,不就是你心裡最想做的嗎?幹嘛還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來?」夜大聲冷笑,笑過之後,一切歸於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