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絕戀:三年皇妃 第4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心求死
    夜闌人靜,依然點著的紗燈在房內閃著忽明忽暗的黃光,猶如目前的時局一般晦明不定。我側躺在床上,雙腳被縛住,雙手也被縛在身後,無法活動。看著伏在床邊看護我的那個丫鬟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我心中好不羨慕。她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也毫不擔心,只需要按照主子的吩咐照顧我就是了,曾經的我不也是這樣嗎?單純無知又簡單快樂,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對世間的愛恨情仇更是懵懂不解,生活在爹爹和娘親為我構建的小小世界裡,寧靜而又幸福。

    如今,我已不是我,在歷經重重波折與劫難之後,內心千瘡百孔,負重纍纍,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份輕鬆與快樂。忽然想起歐家小院,想起歐大娘和歐大爺,想起瑞兒,眼眶一濕,眼淚就順著眼角滴落到枕上,從來沒有想到那一次與他們道別竟成了永別,想到那個下雪天,他們站在院門口迎著風雪目送我離開時的情景,我忍不住輕聲抽泣起來,歐大娘、歐大爺、瑞兒,也許我們只有來生再見了!

    我咬著唇,哽咽著,想到顥予臨終前要我答應他的兩個條件,我苦笑了一下。顥予,對不起,我想我是無法履約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實在無法支撐下去了。而且就目前的局勢來看,我已經成了南容暮桓最有力的棋子,如果我不死,他就會一直威逼展大哥和翼佑,他們就會處處被動受制,而南容暮桓又詭計多端,如此下去,不知會有怎樣嚴重的後果。顥予,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就該因我而止,你就答應我讓我陪你去吧。我閉上眼,想著顥予深情凝視著我的眼神,心裡覺得寬慰多了,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我在一陣跑步呵令的練兵聲中醒來,在三名丫鬟的嚴密看護之下,我被綁縛的手腳終於被鬆開,我便洗漱整理了一下,這才注意到我的衣裙已經被換掉,而腰帶上顥予的吹管碎片已然不見,我一驚一急,連忙問那三個丫鬟:「我原來的衣服呢?」她們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後其中一個丫鬟說道:「早就扔了。上面都是血,洗也洗不掉。」我一把拽住她,急切地問:「那腰帶上的碎玉呢?」她搖著頭,有些結巴地說:「不知道,當時我幫你換了衣裙,就把它交給了一個洗衣嬤嬤,後來那嬤嬤說這洗不掉,就直接扔進廢衣筐裡去了。」我身體一晃,一時竟抑制不住地對她哭叫起來:「快給我找回來呀!那是顥予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快給我找回來呀!」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看了看另外兩個丫鬟,便說:「哦,好嘛,我去給你找找看。」說罷,她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間。我扶著床邊坐了下來,不住地抹著眼淚,心裡好難過,顥予,怎麼辦哪?!我把你的吹管弄丟了呀!焦慮不安地等了一會兒,就見那丫鬟空著手回來了,她一進門就面有難色地對我說:「洗衣嬤嬤說衣服早就被當作廢棄物運出行宮扔掉了。」我一聽,立時覺得氣鬱悶結,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就感到人中一痛,我低吟了一聲,緩緩睜開眼一看,發現韓羽熹正坐在床邊,睨著我。我將目光轉開,看著床帳,道:「你來做什麼?你不是很想我死的嗎?何必來給我診治?」她將我的左手拉過去把了下脈,哼了一聲,然後道:「我是很想你死,但主公說了你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死,所以我只能聽命行事了。」隨即她便起身對房內的三名丫鬟說:「讓她把藥喝了。」然後,便走出了房間。「是。韓姑娘。」丫鬟們齊聲應完,一個丫鬟便走過來要我喝藥。

    我轉過身去,面向床內側,不論她們怎麼說,我就是不起來喝藥。過了一會兒,就感到兩個丫鬟一把將我從床上摟起,然後兩人緊把著我的雙臂,第三個丫鬟將藥碗送到我口邊,強餵我喝藥。我則拚命地搖著頭,緊閉著嘴,拒絕喝藥。雖然身體虛弱無力,口渴腹饑,但我已是萬念俱灰,只一心求死。幾番折騰下來,幾個丫鬟最終還是拿我無可奈何,只好又將我放回床上。只聽一個丫鬟說道:「哎,這藥都撒了一半也沒喝下去。」另一個丫鬟應道:「我看她定是瘋了,怎麼辦啊?」

    忽然聽到房門一開,接著就是幾個丫鬟恭敬的聲音:「殿下。」我心裡一跳,他又來了。就聽南容暮桓冷聲問道:「她怎麼樣了?」丫鬟們支吾了一下,便說:「回殿下,她……她不吃藥。」

    「不吃藥?!」房內靜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南容暮桓說道:「給我!」片刻間,忽聽三個丫鬟發出了驚訝之聲,接著就是南容暮桓直直走過來的腳步聲。我正在擔心該怎麼辦時,突然感到自己一把被摟起,剛一轉頭,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時,我的雙唇一下被抵住撬開,一股藥汁就順口而入,我張大眼睛看著南容暮桓的臉就在我眼前,待被迫嚥下一口苦澀的湯藥後,我這才反應過來南容暮桓正在用嘴給我餵藥!

    我又羞又急,想推開他,整個人都被他緊摟在懷中,想甩開頭,下頜又被他的手鉗住,無法反抗。直到他將口中的藥全部喂完以後,他才將我甩到床上,起身瞵睨著我道:「你如果再想如此求死,本王下次就叫侍衛來餵你!」我撐起身子不顧一切地衝他大叫起來:「你卑鄙!」

    他微瞇了下眼,俯身一把掐住我的脖頸,陰戾地沉聲呵道:「你再說一遍!」我毫不退縮地回視著他,道:「難道不是嗎?你堂堂一國太子,德桑國未來的國君,竟要用一個女人來威脅他國皇帝,奪取領土,這難道不是卑鄙之舉嗎?就算你日後真的以此方式得到了你想要的領土,甚至於將若陽和酈朔都打敗侵吞了,你以為你的皇帝之位能坐的穩嗎?你可曾想過你的萬眾子民會如何看待一個以此種卑鄙手段獲得江山的皇帝?!」他的手一用力,我頓時感到脖頸又痛又悶,無法呼吸,但我依然凝視著他的幽黑寒眸,沒有退卻與閃躲。

    他看著我,忽然眼神一閃,便將我向床上一擲,然後雙臂撐開在我兩側,俯身凝視著我說道:「你就這麼維護那兩個皇帝?甘願為他們而死,也不願讓本王將失土收回?」我看著他,過了半晌,才幽幽一笑,將目光移向別處,搖了搖頭,道:「我本是一葉浮萍,無依無靠,隨處飄泊,如今竟與三國命運聯繫在一起,實在是可笑至極!政治的事情太複雜太高深,本沒有誰對誰錯之分,一切皆是為了各國的利益。我也不相信你這樣的野心者此次利用我僅僅是為了將失土收回……」我看向他,繼續平靜地說道:「我只想讓一切回復原狀,就像我不曾來過這紅塵世間一樣,不想再讓這麼多人因我而痛苦,僅此而已。」

    「哼,誰叫你能讓兩個皇帝都魂不守舍呢?」他冷笑了一下,然後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我道:「本王一直很好奇,你如何能媚惑兩個國家的皇帝,現在本王似乎明白了一點,如今像你這樣天質聰慧,有才有貌,果敢大氣但卻只求淡泊靜心,不去爭奪什麼的人的確很少,難怪會讓終日陷於爾虞我詐與政治紛爭之中的皇帝為你而傾心。」他看著我,又笑了一下,這次笑中不再帶有那麼多的冷諷,竟隱著幾分坦誠,只聽他說道:「雖然本王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不管你怎麼說,本王主意已定,而且眼見著復國大計即將實現,所以本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你就老老實實地聽從本王的安排吧。」他的眼神又變得凌利,隨即他便站起身對房內的丫鬟命令道:「去給她端早膳來。」

    一個丫鬟立即應聲而去,而他則坐到桌案邊,接過另一個丫鬟遞過的茶杯呷了一口茶。忽然就聽到幾聲敲門聲,接著是洛霈澤的聲音:「殿下。」「進來。」南容暮桓應道。洛霈澤便推門而入,我同時間也坐到了床邊。就見洛霈澤瞥了我一眼,便對南容暮桓抱個拳,從袖中掏出一封書函遞過去,低聲道:「殿下,這是剛剛從寮國收到的密函。」南容暮桓一邊接過密函,一邊問道:「昆倉那邊情況如何了?」洛霈澤面有難色地頓了一下,道:「還未回應。」南容暮桓皺了下眉,看起了手中的密函。須臾之間,就見他面色驟變,眼神一凝,帶出一股怒火,他猛地一拍桌案,道:「該死的豹青煒,枉為一國之君,竟然臨陣變卦!」

    在我與幾個丫鬟都被震得一抖之時,他似乎意識到了我的存在。他警惕地睥了我一眼,便將信狠狠地揉捏在手中,起身大步向房外走去。洛霈澤也急步跟上。我正在思忖著他們剛才的對話時,忽然見到南容暮桓又返回到門口遠遠地盯著我說:「你最好還是老實點,後天若陽和酈朔那邊會有人來看你的。只要他們確定你還活著,他們就準備簽約了,時機合適時本王就會安排人送你走的。到時你也就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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