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絕戀:三年皇妃 第3卷 第九十四章 暗藏玄機
    第二天早上我剛回到錦辰宮,陳公公就帶著展曜之擬好的立後詔書趕來了,什麼賢懿兼備,端莊謹行,堪為後宮之表率之類的對我宣讀了一番,並說將於乾暉四年正月十六之時舉行立後大典,以告天下。

    待陳公公將詔書遞給我,對我賀喜一番又帶著兩位太監離去之後,我便對臉上現著喜色的允兒和小雅說:「你們關上大門,在寢房外等候,如有人來,就說本宮身體不適,在休息。」說完,也不顧她們疑惑不解的表情,我就拿著詔書進到寢房,將詔書丟到几案上,再躺到床上,閉上雙眼,不願再思考什麼,只想讓自己沉浸在一種虛無超脫,與世無爭的寧靜之中。

    這樣的寧靜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了。在酈朔爹爹和娘親都還健在時,我日日生活在這樣的寧靜之中;在若陽歐家小院中住著時,我也享受了一段時間這樣的寧靜,到如今,我只覺得身心俱疲,無力思考,我已厭倦了再去詢問為什麼,怎麼辦,因為所有的事情都不由我來定,我沒有選擇,只能是一一接受。每當我做出什麼決定時,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我陷入更大的無奈之中,就像那紙三年之約,就像那曲蝶舞飛花。似乎上天已經一步步地為我安排好了一切,由不得我做決定,所以我也無需再去思考,就隨波逐流,隨遇而安吧。腦海中突然想起兩句古詩:隨緣隨份是生涯,莫使身心亂似麻。我不由得一歎,也許這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正在感歎間,就聽到敲門聲,接著是允兒的聲音:「皇后娘娘,馮貴妃等娘娘來看您了。」我正想說不見時,就聽到外面正殿中響起數位女子的言語聲。我一下坐起來,搖了搖頭,想到早不見,晚也得見,躲是躲不掉的。又想到展曜之昨天說做皇后又不是洪水猛獸,無需害怕,我不禁一笑,便對允兒說:「告訴她們本宮這就來。」說完,我便站起身來,對著銅鏡整理了一下衣著和髮髻,看著銅鏡中自己輕鎖的眉頭漸漸散開,無奈的表情慢慢褪去,淡定的笑容緩緩呈現之後,我才微仰下頜,拎起裙腳,向門口走去。

    一開門,允兒就迎上來扶著我向正殿走去。一到正殿,就見殿中擺放的十二張雕花楠木扶手椅上已經坐了十位妃嬪,除了馮貴妃、柳夫人之外,還有較少見的幾位婕妤,充容等嬪御。各個都花枝招展,嫵媚婀娜,構成了一幅活脫脫的十美圖,讓整個殿堂都為之一亮。

    她們一見我,紛紛起身對我一作揖,鶯鶯之聲一齊響起:「臣妾叩見皇后娘娘,恭喜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我從容自若地移步過去,走到她們面前,微笑著對她們輕抬柔荑,說道:「諸位姐妹請起就座吧,還未到正式冊封,不必如此大禮。」她們便應道:「謝娘娘!」待我坐在大殿正前方左邊的位子上時,她們才紛紛坐回原位,再齊齊地看向我,目光中帶著笑意,打量,疑惑,懷疑,不甘,還有嫉恨。

    我則恬然微笑地端坐著,看允兒和小雅奉茶。就見坐在我左側下方的馮貴妃眨了下眼,隱去一絲複雜的表情,盈盈笑道:「霽姐姐如今真是端莊淑雅,賢德守禮,頗具皇后風範,堪為後宮楷模呀。」我微微一笑,輕啟唇齒道:「馮姐姐過獎了,既得皇上垂愛與信任,委以此重任,霽月自當修身謹行,禮勤誠敏,這樣才能不辜負皇上的聖恩哪。」她有些僵硬地一笑,說道:「霽姐姐說的極是。」

    我又轉頭對其她人說道:「今日居然來了這麼多姐妹,霽月實為欣悅與感激,只是霽月考慮不周,未準備什麼迎客禮,還望姐妹們不要怪罪。」柳夫人笑道:「霽姐姐客氣了,本來姐姐封為皇后,我們這些做妹妹的就應該來賀喜的,只是我們也未準備什麼賀禮,不過馮姐姐倒是出了個好點子,聽說皇上今晚要宴請大宛國國王,也沒空過來,那就由我們姐妹來慶賀霽姐姐立為皇后,今夜就在此處擺宴,飲酒對詩,聽曲賞樂,不知霽姐姐意下如何?」我正覺得有些猶豫,就聽馮貴妃笑道:「對呀,我想這樣姐妹們也可借此機會多多熟悉瞭解,以後霽姐姐可是後宮之首,當然要先認識我們才好辦事,雖然今日董妹妹因身子不適,未能來慶賀,但宮裡其她姐妹都已到齊了,所以霽姐姐還要賞光才是呀!」我只好一笑,說:「馮姐姐說得如此有理,我要是再不答應就顯得失禮了,既然今日姐妹們都有此娛興,那就一切按馮姐姐說的辦吧。」

    入夜,錦辰宮裡燈火閃耀,樂音裊裊,歌聲悠悠,在五位樂師和五名歌伎的表演中,我們一眾妃嬪圍坐在一張擺滿了杯盤碗盞,各式菜餚的楠木圓桌前,聽曲閒談,對詩飲酒,好不愜意。只是我不勝酒力,幾杯下肚已有些頭暈,而馮貴妃今晚格外積極熱情,不時招呼大家吃這吃那,又不停地引大家來敬我酒。幸而這名為月桂的酒乃是月桂與精米粉合釀的清酒,不是很烈,適合女子飲用,否則我定是已經招架不住。

    待每位歌伎都唱了兩支曲子後,馮貴妃便對我說:「霽姐姐,咱們聽曲也聽得差不多了,看樣子他們也累了,要不讓他們和這些丫鬟、太監們都歇歇去?」我有些納悶,說:「讓他們去哪裡呢?」其她妃嬪也都不解地望著馮貴妃,就聽她說:「我已經讓御膳房為他們在後院偏殿中備好膳了,這樣讓他們去休息用膳,我們幾個姐妹就關起門來說說知心話,豈不兩全?」大家一聽,皆點頭贊同,我笑道:「還是馮姐姐體貼周到,那就由馮姐姐安排吧。」

    於是,馮貴妃便將在場所有的丫鬟、太監、樂師、歌伎都遣了下去。待殿門關好後,馮貴妃便走過來,親自為每人斟滿酒,又端起酒杯說:「姐妹們,我們來聯詩祝興吧。」眾人皆點頭。於是,便按照規矩由我先出一句,我用手撐著頭,看了看面前的白玉酒杯,便吟道:「淺飲月桂品餘香,深交知己表真情。」大家皆點頭稱好,又將目光轉到馮貴妃身上,待她接下句。就見她坐在案前手持碧玉酒杯,眼神卻顯得黯然,就見她思忖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垂淚紅燭凝幽怨,孤臥鴛枕憶舊景。」眾人皆有些發愣,不知她怎會接這樣的句子。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之時,就見馮貴妃一下站起,舉起酒杯對著我,眼神複雜地看著我說:「霽姐姐,我知道剛才我接的詩有些不合適,但既然大家已經是姐妹,現在又沒有外人,我也斗膽跟你說心裡話了。」我有些訝異,但能感覺到她要對我說什麼,便用理解的目光看著她說:「馮姐姐但說無妨。」她的臉上現出一抹怪笑,似乎是嘲諷,似乎是幽怨,又似乎是無奈,就見她櫻唇輕啟道:「說實話,我心裡好嫉妒霽姐姐,姐姐才入宮兩個多月就得皇上如此厚愛與信任,冊封為皇后,還夜夜專寵,留宿於聖安殿,這對我們來說皆是不可能之事。自打姐姐入宮後,皇上就再沒正眼瞧過我一眼,想想去年得他一救之後,他也曾予我過種種溫情,到如今只有我一人能憶得前情舊景了……」說到此,她已哽咽地無法繼續,淒楚地抹著淚滴,其她妃嬪皆有同感地唏噓垂淚起來,一時間,宴席上滿是苦命人同病相憐之感。

    我心裡也很難受,卻不知該說什麼好,站在我這樣的角度,還能說什麼呢?因為是我獨佔了帝王的愛,讓她們孤倚紅帳,徒生幽怨,我說什麼對她們來說都有種隔岸觀火的感覺。哎,我再次深感平凡人家的好。我想了想,便站起來,掏出絲絹,替馮貴妃擦著眼淚,對她和其她妃嬪說:「大家不要難過,我既已是後宮之主,豈有不照顧姐妹們之理?你們放心,我會跟皇上詳談的,皇上是個重情明理之人,他不會置姐妹們於不顧的。請姐妹們放心!」

    大家這才稍微好些,紛紛止住淚水,就見馮貴妃已經轉啼為笑,用雙手端起酒杯麵對我,柔聲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霽姐姐仁心賢德,非我們能比,所以才能得皇上此番厚愛,所以我也才敢說出這些話,不為別的,只因把姐姐當成自家人,想訴訴心裡的苦而已,姐姐不用多想,料想姐姐今後定能使我們姐妹相處融洽,和樂安寧,來,我敬姐姐一杯。」接著,她又面向其她人大聲說道:「來,妹妹們,讓我們一起敬皇后娘娘吧!」大家皆起身,端起酒杯,對我盈盈一敬,再掩袖飲下,我便微笑著也同樣將滿滿一杯酒飲下。

    飲完後大家又坐下來,繼續聯詩。才聽她們聯了兩句,我就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睜不開眼,再費力地抬眼看向其她人,卻見她們也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有些竟已伏到案上,再看看馮貴妃,只見她已經側伏在案上,半瞇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正要張口說什麼,只覺得支撐不住,一下栽在桌案之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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