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抖顫,碎石飛激如雨,好在眾人都是頂尖的高手,在飛掠之餘,不忘以法寶形成結界護身,眾人剛剛衝出洞外,但聽得地動山搖的一聲巨響,那洞所在的整個山崖也完全坍塌下來,坍塌時所爆起的塵土飛揚了個半天高,轟隆隆之聲震得群山都起了響應……
眾人停留在半空中,看著這地動山搖的一幕,花抱月猶自驚魂未定,歎道:「幸好我們跑的夠快,不然就真的做了這地底遊魂了!」
雲蕾眼淚卻流了出來,哽咽道:「可水洛……水洛再也救不出來了。」
張丹楓歎了口氣,道:「你覺不覺得她自深淵中清醒後就淡定理智的可怕?只怕她早已打定主意一心求死了……」
碧苑也幽幽歎息一聲:「或許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更是一種解脫,生死本就如浮雲,生也好,死也罷,她總算是追隨夕迦法師去了。但願下一世他們能不再錯過,攜手終老……」
張丹楓盤膝坐於雲中,手一張,一具玉石琴現身膝上,他叮叮咚咚彈奏起來,所彈的正是一曲『往生咒』。
琴韻悠悠,在山間迴響,半空中,似有無數天花在紛墜……
碧苑眼尖,指著融火洞上方忽然叫了起來:「看,是軒轅姑娘!」
眾人抬頭一看,在坍塌的融火洞上方,無數透明潔白的天花花瓣在聚集,逐漸匯成一個美麗少女的模樣,正是軒轅水洛!
她在琴聲中緩緩升起,輕盈的如同一片羽毛,對著眾人似是微笑示意,天風鼓蕩,帶著她向天空中直升上去,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張丹楓輕輕舒了一口氣,歎道:「總算是渡化了她,只希望她來世和夕迦法師有個好的結局。」
花抱月一對水汪汪的眸子望著張丹楓,忽然也歎了口氣,悠悠道:「唉,你看上去真不像魔星,倒像是菩薩,渡化眾生的活菩薩。」
張丹楓淡淡一笑:「魔星也好,菩薩也罷,我只做我問心無愧的事,仙魔本就在一念之間……」
紅壺仙搖了搖頭,歎道:「老弟,原先我還一直為你是魔星一事耿耿與懷,現在卻不會了。你這個朋友,老花子交定了!」
花抱月忽然一閃身,湊近張丹楓身前,低聲笑道:「張老弟,你雖為魔星,但身上卻一點魔性也沒有,或許你和雲丫頭結合是無妨的……」
張丹楓一愣,他倒是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性。這時被花抱月一言點醒,心中也是猛地一跳,看了雲蕾一眼,心神一蕩,卻低低歎了口氣道:「不成的,我不想冒失去她的危險……」
花抱月也歎了口氣,這事確實不能盲目試驗,如他二人結合,雲蕾真有個三長兩短,張丹楓只怕也活不下去。暗道:「這事看來還須從長計議……」
他不由看了一眼雲蕾,天風鼓蕩中,雲蕾衣袂飄飄,雪發飛舞。他心中猛地一動,忽然跳了起來,叫道:「哎喲,忘了一事!」
眾人都吃了一驚,向他看來。
紅壺仙一皺眉道:「臭狐狸,你一驚一乍的,嚇了我一跳,又怎麼了?」
花抱月雙眼一翻,理也不理他,在衣袖裡一摸,變魔術一樣在衣袖裡摸出一朵花,一棵靈芝。那朵花大如碗盞,雪白晶瑩,宛如用冰雪雕成。更奇異的是,這朵花雖然已被摘下許久,但表面卻有一層盈盈水氣,在花間流轉,美麗異常。那朵靈芝卻是鮮紅色的,有九片葉子,微微閃爍著紅光,靈氣逼人。
張丹楓心中一動道:「這就是天山優曇,玄陰靈芝?
花抱月得意一笑:「不錯,為了弄這兩樣東西,險些沒把我老命搭上。那女媧石現在已在雲丫頭身體裡,讓白髮變黑的東西總算是湊全了。雲丫頭快把這三樣東西都吃了罷。」
又抬頭看了青冰一眼,道:「小子,你把那鮫人淚也拿出來吧。」
青冰神色一動,看了花抱月一眼,花抱月笑瞇瞇地看著他:「不要對我說你沒拿,水洛第一次哭的時候,我就看到你收集了。」
青冰淡淡地道:「我是為我們少主收集的。我聽碧苑姑娘說,少主需要這個東西。」
花抱月哈哈笑道:「你們少主就是為雲姑娘才要這鮫人淚的。」
青冰看了碧苑一眼,碧苑點了點頭。青冰這才伸手自袖中拿出幾粒鮮紅晶瑩的鮫人淚。遞給了花抱月。
花抱月接過來,把天山優曇,玄陰靈芝,鮫人淚一起遞給雲蕾道:「雲丫頭,你把這三樣吃下去,然後再運功運化,不但能讓你的白髮變黑,還能提升你不少靈力。」
雲蕾看到那顆鮫人淚在花抱月掌心滴溜溜滾動,睹物思人,心中猛地一痛:「這是軒轅姐姐的血淚啊,我……我怎忍心把它吃掉?相貌美醜都是身外之物,我,我還是不要吃了。」
花抱月瞪她一眼,道:「傻丫頭,你耍我是不?雖然我不認為你白髮很醜,但你這一頭青絲是因為張老弟才白的。你想讓他一直愧疚下去?再說我為了尋找這兩樣東西,被數千人和怪物追殺,好懸沒把老命送上,你就這樣把我的心血白費?再說你不記前嫌也救過軒轅姑娘幾次,她生前嘴裡不說,心裡定也感激的很,她在天之靈如果知道她的血淚能做這樣的用途,定也開心的很……」
花抱月能言善道,幾句話說的雲蕾啞口無言,只得接過那幾樣東西,一樣一樣的吃了進去。那天山優曇入口即化,甘甜鮮美,還帶著一股清涼的冰雪之氣。而那玄陰靈芝卻是入口綿軟,帶著一股火熱的辛辣之氣,鮫人淚卻是淡淡的鹹味,還帶有一種苦澀的血腥之氣,三樣東西,三樣截然不同的味道,雲蕾把這三樣東西全吃下去之後,只覺肚腹間一陣熱,一陣冷,似有數種不同的氣體在裡面攪動。難過異常。
張丹楓見她臉色蒼白,額角冒出冷汗,吃了一驚,道:「花兄,她……她這是怎麼了?難道藥引子不對?」
花抱月仔細看了看雲蕾的臉色,又為她把了一下脈,臉上露出笑容:「放心,這是正常反應。我再助她一臂之力。」
自懷中摸出八枚銀針,銀針在一個小玉瓶裡蘸了一蘸,一甩手,八枚銀針全數釘入雲蕾八處大穴。
雲蕾身子微微一抖,只覺有八股熱氣透體而入,這八股熱氣迅疾無比地和肚腹內的那兩股冷熱之氣交匯,那原本亂衝亂撞的氣流頓時被理順,循著經略活潑潑地奔流起來。雲蕾運靈力運行了一周天,只覺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她身周的人眼見著她的髮絲由髮根開始一點點在變黑……
這樣過了大約有一個時辰,雲蕾的白髮已全部轉為烏黑濃亮的青絲。又恢復了舊日容顏。她忽然一躍而起,叫道:「成啦。」抬頭一看,見張丹楓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不由小臉一紅,嗔道:「大哥,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張丹楓長長舒了一口氣,微微笑道:「小笨仙,你終於是原來的你啦。」
對著花抱月一揖到地,道:「謝謝你,花兄!」
花抱月圍著雲蕾轉了兩圈,嘻嘻笑道:「嗯,嗯,不錯,這樣漂亮多了。」又抓過自己頭上的銀髮看了一看,微瞇了眼睛,笑道:「不是每個人銀髮都是我這樣美的……」
紅壺仙白了他一眼,嗤道:「臭狐狸,又開始自戀了。」
抬頭望了張丹楓一眼,道:「現在我們去哪裡?」
張丹楓微一沉吟道:「女媧石被小笨仙無意中吸收,風天祭又喪生在融火洞中,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去女媧部族看一看,給他們一個交代。」
紅壺仙一皺眉道:「但願他們不會為難雲姑娘才好。」
張丹楓微微一笑道:「不會的,現在他們的先祖女媧娘娘就在小笨仙體內,他們恭敬她還來不及呢。」
雲蕾也道:「我們就先去女媧部族吧。無論如何,我要先給他們一個交代。逃避本來就不是辦法。」
張丹楓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眸晶亮,宛如星星。柔弱中自帶一種堅毅和擔當。心中猛地一動,感覺雲蕾似有哪裡不一樣了,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暗道:「經過諸多的變故,小笨仙成熟了不少,她性子本來有些懦弱,但現在卻是個敢作敢當的女孩子了。」
紅壺仙忽然說道:「我們去女媧部落,那她怎麼辦?」指了一指站在一邊的幻夢子。
說來也怪,剛才有好幾次逃走的機會,幻夢卻乖乖地任紅壺仙押著她,沒半點要逃走的意思。
張丹楓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她是大師門中的人,大師自己看著辦吧。」
紅壺仙皺緊了眉頭,他和幻夢子雖然不是同門,但到底都是修仙派中的人物,而且原先交情也頗為不錯。現在她絲毫也不反抗,他倒有些不忍心下手傷她。不由長歎一口氣道:「算啦。先暫時押著她罷。等再見了其他同門共同商議一下再說。」
眾人計議已定,便風馳電掣般朝女媧部族所在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