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水洛的一雙深藍色的眼波裡似要滴下水來,望著張丹楓,忽然伸出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指,勾了一勾,笑道:「張公子,我來和你拼酒!」
那群苗人一聽,登時便是一陣騷動,張丹楓的酒量他們已經見過,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如今見這個嬌滴滴的,似乎風一吹就倒的女子居然要和張丹楓拼酒,人人是又驚奇又好笑。畢竟苗人中女子雖然也有好酒的,但喝這般濃烈麻辣酒還要拼酒的女子他們是第一次見到。
雲蕾卻是大吃一驚,她唯恐軒轅水洛又在酒中搗鬼,她一橫心,忽然站了出來,對著軒轅水洛盈盈一笑道:「我來和你拼酒!」她這話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地落在眾人耳朵中。眾人見又一個比畫兒還要秀美三分的女子居然也加入了拼酒的陣團,更加轟然叫好起來。
張丹楓卻微微皺了一下眉,看了雲蕾一眼。雲蕾卻並不看他,她彷彿是和誰賭氣似的叫道:「要喝我們一起喝!軒轅姑娘,你敢不敢和我拼?」
軒轅水洛怔了一怔,面上卻笑容不減,道:「好啊,那我們就先在這酒中一較高低。」
此時那些苗人連舞也不再跳了。全部湧上台來,將幾個人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幾乎是水洩不通。
早有苗人漢子將三人面前的海碗一一斟滿。軒轅水洛微微一笑,端起一碗:「我先干了。」咕嚕嚕竟真的將這一大碗烈酒一飲而盡。雲蕾淡淡一笑,也端起了酒碗。張丹楓略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似乎想要阻止,但眼中神色一動,卻終於沒把阻止的話說出口。
雲蕾暗裡咬了咬牙,面上卻無絲毫怯意,抬頭,仰首,將那一大碗酒閉著眼睛喝了下去!張丹楓輕輕歎了口氣,也將面前的酒喝乾。
儘管心中早有防備,但這樣一大碗酒入喉,雲蕾還是忍不住秀眉微微皺了一皺,這酒濃烈異常,隱隱還有種南疆邊陲特有的麻辣之氣,嗆得她幾乎一口氣上不來。兩朵紅暈瞬間飛上她白皙的臉頰,宛如抹了一層胭脂,說不出的嬌美動人。
眾人都轟然叫好,苗族男子個個好酒,見雲蕾三人拼的熱鬧,他們也忍不住,紛紛自大木桶中舀了一大碗就喝,三人拼酒變成了眾人齊飲的場面,倒也頗為壯觀。
雲蕾這一大碗下肚,只覺頭重腳輕,肚腹之中更似有烈火在燒。她卻咬牙不肯認輸,暗道:「喝酒喝的多便好了不起麼?我也未必便輸了給你!」
這時早有人又滿上了第二碗酒,雲蕾不待軒轅水洛說話,便端起來,一仰頭,又是一飲而盡。
軒轅水洛自也不甘示弱,端起酒來衝著張丹楓一笑:「來,張公子,我們喝!」也喝了下去。
轉眼間,三個人又各各喝了六大碗酒。
雲蕾喝第三大碗酒時,已是煩惡欲吐,勉強又喝了三碗,只覺五臟六腑似也要翻轉,她緊緊閉口,不讓腹中的酒水嘔出來。頭腦中昏昏沉沉,勉強睜開眼睛望出去,卻見眼前所有人的腦袋似乎都變成了無數個。軒轅水洛那嬌媚的臉龐也似化成了五六個,在她眼前飛舞打轉。她伸出手去,想抓卻抓不住,不由得咯咯笑道:「你,你到底是誰?怎麼長了這麼多的腦袋?不要晃,你晃的我眼睛都暈了……」
她一句話尚沒有說完,忽然之間天旋地轉,咕咚一聲,倒了下去。張丹楓似吃了一驚,彎腰想去拉她,不料還未等手上用勁,眼前便是一花,再也站不住,咕咚一聲也倒了下去,正倒在雲蕾身上。雲蕾唔唔了兩聲:「好,好沉……什麼東西壓我……」掙扎了兩下。張丹楓似是唯恐把她壓傷,慌忙跳起,不料立足不穩,身子搖搖擺擺的,身子一軟,又倒了下去……忽覺身上一緊,一個軟綿綿的清香身軀已扶住了他。只聽軒轅水洛笑道:「張公子,你又喝醉啦。」
張丹楓哈哈笑道:「誰,誰說我,我喝醉了?我,我還能喝……」他的舌頭都似大了一圈,卻猶自不肯承認喝醉。忽然向前一撲,道:「我,我還要喝!快給我酒!」他的身子猛一趔趄,白忙之中,雙手亂抓,一隻手忽然按在了軒轅水洛的額頭上。軒轅水洛拼盡全力抱扶住他,竟然騰不出手來去推開張丹楓按在她額頭的手。忽然只覺頭腦中一陣渾然,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張丹楓的手已自她的額頭上落下,他俊俏的臉漲的通紅,明明是一副醉鬼模樣,卻偏偏眼睛睜的老大,一副不服輸的架勢。嘴裡亂嚷:「好酒!真是好酒!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再,再喝。」
此時廣場上的苗族漢子已醉倒了一半還多。幸好麻益圖還比較清醒,他幫著軒轅水洛扶住張丹楓,歎道:「師姐,你這位朋友真是奇才,這般烈酒他自己足足喝了十多斤,如非親見,我決不相信。」
軒轅水洛嫣然一笑,只覺有人誇讚張丹楓,比誇讚她自己還要高興,笑吟吟地道:「我這朋友是個全才哦,他不但酒量驚人,琴技更是一絕,我的歌聲也不是他的對手呢。」
麻益圖詫道:「他的琴技還能比得過師姐的歌聲?怎麼會?我感覺師姐的歌聲那是天上才有的仙樂,人間的俗音豈能和師姐的歌聲相媲美?」
軒轅水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小猴子,二百年沒見,你的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見長了不少。」
麻益圖老臉微微一赫,苦笑道:「我說的是真心話,師姐可冤枉死我了。當年你的歌聲不知迷倒了多少年輕漢子。就連師父……」說到這裡,似乎是不知怎麼措辭,住口不說。
軒轅水洛好奇心起,睜大眼睛問道:「師父怎樣?小猴子,你說話不要說一半藏一半,忒地不爽快。」
麻益圖打了個哈哈,道:「就連師父——也常常誇讚你的歌聲美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