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蕾惟恐張丹楓有失,忙催動腳下雲團,向他飛了過去。
及至跟前,雲蕾方才發現,花抱月和碧苑各各伸出一隻手按在張丹楓的後背上,一抹綠光,一抹白光自他們手上發出,在張丹楓後背之上遊走。己方雖然只是張丹楓一人在彈奏,但卻是集合了三個人的力量。
他們面上雖然表現的異常輕鬆,但仔細看時,卻能看到他們的手已微微有些顫抖,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顯然已盡了全能。
此時,琴聲,笛聲相鬥的愈加激烈,聲調漸漸轉急,彷彿到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戰。但只見那些燈籠人眼睛裡的火光時明時滅,時而面色猙獰,似欲擇人而噬,時而垂頭喪氣,呆如木雞,身子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
雲蕾心中暗歎了一口氣,知道這些人就算最後得救,也必然會生一場大病。但到了此時此地,她也是毫無辦法。
她長吸一口氣,站於張丹楓身後,伸出左手,一團柔和的光芒自她手上暈出,慢慢注入張丹楓體內。
、張丹楓三人身子同時一震,碧苑和花抱月輕輕吐了一口氣,似乎輕鬆了不少。他們的手終於不再顫抖,碧苑衝著雲蕾微微一笑,花抱月的那張緊繃著的臉,望著雲蕾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
笛聲,琴聲,一陰一陽,互相激盪,或疾進以取攻勢,或緩退以求防守,直如兩大絕世高手在做生死決鬥。
不知何時,那怪已自藏身之處走了出來。面色肅然,身子倏進倏退,頭上更似頂了一個蒸籠,騰騰冒著妖冶的紅氣。雙手交替按著笛身,看模樣也是絲毫不敢鬆懈。
原本二聲鬥了個旗鼓相當,但隨著雲蕾的加入,琴聲驀然激越起來,壓得那笛聲成為細細一線。那怪原本一張素白臉漸漸轉紅,到了最後,臉色已轉變為赤紅色,幾乎要滴出血來。
此時,兩音的高下已分,那怪卻不甘認輸,猶自在做困獸之鬥。笛尾的骷髏頭冒出縷縷紅煙,似乎眼看就要炸裂開來。
張丹楓微微冷笑,正要再加一把勁兒,忽聽極遠處隱隱傳來兩聲長嘯,這嘯聲震天動地,似有撕裂世間一切的力量。那怪心中大震,她此時本已是強弩之末,被這嘯聲一驚,白骨笛失手落地,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她卻哇地一聲,狂噴出一口血來。面色由赤紅轉為慘白,瞪大雙目,看向嘯聲的方向。
隨著嘯聲的漸沒,一青一白兩道身影電射而來。雲蕾喜得一聲大叫:「是照夜獅子和青兒呢。」
那一青一白兩道身影轉眼間就來到了近前。正是照夜獅子和青猁。那照夜獅子鬃毛怒張,威風凜凜,只是一張大臉上隱隱有幾線劃痕,神情間帶著一絲狼狽。那青猁卻兩隻大眼骨碌碌亂轉,飛一般竄到雲蕾身邊,毛茸茸的身子輕擦雲蕾的衣衫,嘴裡嗚嚕有聲,邀功似的叫了幾聲,神態間竟大是得意。
雲蕾猛然想起方才碧苑的話語,再看青猁的神情,不由失笑,撫摩了一下青猁的大頭,笑道:「青兒,你又和照夜獅子打架啦?」
青猁昂頭叫了一聲,示威性的衝著照夜獅子揚了揚爪子。照夜獅子卻是大頭一扭,看也不看它,一副『是我讓著你,你得意個什麼勁兒』的神情。
雲蕾見二獸似是一對鬧脾氣的孩子,不由笑了出來。忽聽那怪嘶啞著聲音,恨恨說道:「原來是這兩隻畜生壞了我的好事……」
她一句話尚沒有說完,那照夜獅子正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聞言頓時找到了出氣筒,大嘴一張,一道熾白光焰朝那怪物兜頭噴了過去!
那怪似已受了嚴重內傷,躲閃不靈,被噴了個正著,轟地一聲,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火球。她一聲尖叫,忽然向著上方急射而去。
雲蕾眼見一團火球驀然升空,忙叫道:「不可讓她跑掉!」身形一動,就欲追趕。忽覺左手一緊,已被人握住,只聽張丹楓笑道:「放心,她跑不了。碧苑已在此方設了結界,這次是只能進不能出……」
一句話尚沒有說完,就聽上方砰地一聲傳來一聲大響,漫天彩光閃爍,那彩光恰似一張漁網,將那怪兜了個正著。那怪一聲狂吼,翻著跟頭又落了下來。在地上連滾了幾滾,終於不動。
雲蕾怔了一怔,低頭看了看那怪,見那怪一身大紅衣衫已被燒了個七七八八,灰頭土臉,像個燒糊了的卷子,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花抱月笑嘻嘻地走上前來,在那怪身上踢了一腳,道:「這東西模樣倒是忒般俊俏,卻偏偏長了六七條腿,倒人胃口,我且瞧瞧她是什麼變的……」俯下身去,正欲將那怪翻轉看看。忽聽張丹楓叫道:「花兄小心!」
一句話尚沒有落地,就見那怪身上驀然暴起一圈紅光,這紅光妖艷詭異之極,直奔花抱月的面門而來!幸而花抱月得張丹楓出言提醒,一個後仰,身子橫飛而出。堪堪避過那紅光的侵襲。那紅光一擊不著,並不追趕,離弦之箭一般朝空中射去。
雲蕾眼尖,見那紅光中隱隱似有一個八爪怪魚,那怪魚張著一張人臉,眉目宛然,恰似一個女子……
張丹楓面色一變:「不好!」身形一起,向那抹紅光追去。
雲蕾怔了一怔,暗道:「不是有碧苑姐姐的結界嗎?她又逃不掉,大哥追她做什麼?」
她心中雖然疑惑,但到底關心張丹楓的安危,情不自禁也追了上去。
她剛剛跳到空中,就見那抹紅光原本是一團,在臨近結界時,卻忽然拉長成一條細線。碧苑的結界本是漁網狀,它竟在網眼中直飛出去!轉瞬不見了蹤跡。
雲蕾見那抹紅光竟然就此逃脫,氣得連連頓足。張丹楓也是面色沉重,他歎了口氣道:「小笨仙,我們下去罷,去看看你的姬師姐。」
雲蕾吃了一驚:「姬師姐?她——她真是姬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