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齊攸軍在看見那個女人的時候,第一瞬間是驚嚇,第二個念頭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施捨給那個看著他流淚的女人,而是轉頭看著劉寬,眼裡明顯充滿質問——為什麼這個不受歡迎的女人會在這?!
劉寬一直認為自己算滿瞭解齊攸軍的,但在看到他質疑中帶著點怒氣的眼神時,心裡忍不住忐忑起來。
難道他真的是好心辦了壞事?
他乾笑幾聲,圓胖的臉上不禁冒出冷汗,「那個……攸軍啊,你和連華應該有些事情要談吧!那我就不打擾了,我有點事情先走。」
賀連華很滿意的對劉寬點了點頭,很是讚賞他的識相,但齊攸軍則是臉又黑了幾層。
他看了看一臉得意的賀連華,又看了看還沒來得及走的劉寬,學袁幼初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平淡的說:「不用了,既然你今天忙的話,那我也先走了。」
說完,他開始收拾東西,甚至打算喊服務生來結賬。
他是大部分時候不想花腦筋去想太複雜的事情,但不代表他真的是一個智商零蛋的傻瓜。
但是顯而易見的,很多人都把他的不介意當作他真的是個蠢蛋,妄想擺佈她。
賀連華看他真的要走,連忙使眼色給劉寬。
劉寬苦笑連忙開口,「其實……其實沒什麼事情,只是……欸……喝杯咖啡的時間還是有的。」
齊攸軍停下了收拾的動作,疑惑的看著他,「是嗎?那就坐下吧,一杯咖啡的時間。」
他這算是變相主動的定出時間。賀連華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和她說話敘舊的打算,不免有些尷尬,但還是厚著臉皮一起坐了下來。
幸好這裡的椅子不是只分成兩邊的沙發座,而是單人沙發椅,就算是坐在旁邊,也因為椅子本身的寬度而不會太過接近。
看著賀連華也跟著坐下來,齊攸軍沒有半點詫異,只是連一個眼神也不想給她。
「好了,說吧!你今天說要告訴我什麼消息。」喝了一口咖啡,他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問著老友。
到現在他如果還不知道劉寬打著什麼主意,那他就是真蠢了。但是看在他並不是很清楚當年兩人分開的實情,他不介意讓他自己找個理由來圓今天的謊。
劉寬看了看兩人,那明顯不對勁的氣氛就算瞎子都能感受到,但是他真的以為自己只是順手幫個忙。
當初兩個人有了孩子後,朋友們才知道他們在一起,可是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又沒有消息了,後來大家輾轉才得知,因為賀連華出國,兩個人似乎就分開了。
其中的內情他們不是很清楚,只是當前陣子賀連華打電話跟他說她想回來挽回齊攸軍,卻怕他不能原諒她當初為了自己的前途而拋夫棄子的舉動,想請他出面當說客。
當時他沒多想,只覺得幫助一對情侶言歸於好也是美事一件,更何況當初賀連華算是他們這群朋友裡的大眾情人,能幫美女的忙,自然是義不容辭,只是誰想得到,現在的情況卻尷尬成這樣。
齊攸軍的脾氣算是很好的了,但現在他連看都不看賀連華一眼,那賀連華告訴他當年的「隱情」有多少的真實度,顯然有待商榷。
一想到這裡,也不管賀連華拚命丟過來的眼神,劉寬苦笑著說:「攸軍,今天這件事情是我做錯,不過她說她想孩子和你,請我幫忙安排一下和你見面,我也沒想太多就把你約出來了,所以你不用管我,如果真的想走的話,就走吧!」
賀連華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忍不住憤怒低吼,「劉寬!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
劉寬只是無奈的朝她攤手,「抱歉了,連華,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想你應該還隱瞞了很多事情沒告訴我,不過我現在也不想知道你們當初為什麼會分開,你還是自己老老實實的和攸軍談談吧!」
要是這麼簡單就能談得攏的話,那她幹麼還要低聲下氣的讓他來幫忙啊!賀連華在心底憤憤的想著。
齊攸軍對於能夠爽快承認錯誤的劉寬還是很包容的,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就這樣保持沉默,至於旁邊那個女人不在他願意主動交談的範圍內。
賀連華也知道現在沒有人可以幫她了,索性咬著牙,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雙眼泛紅的望著他。
「攸軍,我知道是我錯了,可是我這幾年真的後悔了……我在外面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你和孩子,我……」
齊攸軍在她忙著訴說她有多想念孩子和他的時候,一臉正經的轉過頭來看著她。「是嗎?那你知道小楠今年是過幾歲生日嗎?」
賀連華喉頭一緊。想念不過是哄人的話,她哪裡還記得,只好在心裡大概用年分做加減。
「大概四、五歲吧……」
齊攸軍堅持的繼續追問:「到底是四歲還是五歲?他還差幾個月可以過下一個生日你知道嗎?」
賀連華被問得啞口無言,頓時所有華麗的詞藻都不能掩飾她的無心,就連劉寬都有點看不下去的轉過頭去。
齊攸軍淡淡的訴說:「我不需要你的懷念和思念,但是小楠畢竟是你生下來的,假如你對他連一點真心的關懷都沒有,那麼,不要讓我再聽見你有多麼後悔和想念這種噁心的話。」
說完,他連看都不願再看她一眼,直接拿著東西站起身就要離開。
賀連華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像是要抓住最後的機會一般,猛地抬頭大喊,「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他的媽媽,難道讓孩子有個健全的家庭不好嗎?」
他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當你把孩子一個人丟在家裡,讓我只能抱著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當他母親的資格,而且現在已經有一個更適合的人,她做得很好,小楠也很喜歡她,至於你……還是不要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因為現在的我們沒有人需要你。」
賀連華沒想過那個在她記憶裡好哄騙的男人,如今會說出這麼狠心的話,她愣愣的望著他沒有半分留戀的轉頭離去,整個人不知該做何反應。
劉寬透過兩個人的對話大概瞭解了內情,對於眼前這個太過自私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歎了口氣,也準備起身離開,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忍不住多嘴,「有些事情不能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如果你真的想念孩子,那你回來這幾天有去看過他嗎?」
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多了,也跟著離去,留下還處於發愣狀態的賀連華一個人琢磨著他最後的那句話。
孩子……對啊!孩子就是她最後的籌碼!賀連華頓時恍然大悟。
沒錯!只要把握住孩子,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回來了!
賀連華知道要是直接去齊攸軍的住所,不一定能看到孩子,所以她打算偷偷去見孩子,利用孩子去逼迫齊攸軍重新接納她。
這手段的確不怎麼入流,那又怎樣?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太多選擇了,反正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是好辦法。
很快的她就打聽到平常齊攸軍聘請的保母會去接孩子放學,只有少數時候才會讓孩子坐娃娃車回家,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因為要哄騙幼兒園老師難度比較高,但是對付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生,對她來說感覺容易得多。
這天袁幼初照樣來接小楠放學,注意到幼兒園門口多了一個不是很熟悉的女人。
一開始她並不以為意,畢竟幼兒園除了常來的幾個家長,偶爾也會有人忙不過來請人代接。
只是當小楠興高采烈的從幼兒園裡出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卻像瘋了一樣往小楠跑去,讓她頓時警戒心大起,也跟著衝上前去。
該死!該不會是想誘拐小孩吧!
小楠剛從幼兒園跑出來,下意識的就往袁幼初的方向奔去,手裡還拿著今天自己動手做的玩具,小臉洋溢著天真可愛的笑容。
只是沒想到才剛踏出幾步,一個身上有怪味道的女人直直往他跑來,嚇得他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一臉驚恐。
「小楠,我是媽媽啊!」小心跨過一攤水漬,賀連華自認為將又驚又喜的表情詮釋得恰如其分,然後一把抱住他。
小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女人說了什麼,回過神後,拚命的想掙脫束縛,想奔進同時跑過來的袁幼初的懷裡。
他急得喊著,「初初阿姨……初初阿姨……」
袁幼初衝上前,本來可以在那個女人抱住小楠前先把小楠抱到自己懷裡,但卻在聽到那句「我是媽媽」後,腳步一頓,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隨後,小楠掙扎的呼喊聲竄入她的耳裡,她已顧不得要去求證是真是假,直接跨步向前,打算拉開那個不知來歷的女人,將小楠救出來。
只是賀連華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打算好好和孩子培養一下感情,怎麼可能輕易放手,回頭瞪了袁幼初一眼。
「沒聽見我說我是小楠的媽媽嗎?拉我做什麼?」
袁幼初的火氣也上來了,忍不住開口罵人,「你說你是小楠的媽媽我就要相信嗎?那我說我是你姐,你相不相信啊?活到這個年紀還這麼天真,你這些年都白活了嗎?」
賀連華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罵過,氣憤的鬆開了手,起身轉頭看向袁幼初,「你是哪裡來的小流氓?我跟自己的孩子親熱一下關你什麼事?」
袁幼初抱著連忙跑回她身邊的小楠,冷冷的笑說:「我是誰?我是照顧小楠的保母,你說我是誰?你如果真是小楠的媽,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
兩個人的爭執引起一旁其他家長和老師們的注意,小楠的隨班老師塗香香也跑了過來,警惕的看著賀連華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個女人突然衝出來想要把小楠抱走,還說她是小楠的媽媽。」袁幼初指著眼前的女人,淡淡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塗香香一聽,馬上臉色嚴肅的瞅著賀連華,「這位小姐,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會馬上打電話請警察來處理。」
沒料到計劃會如此不順,賀連華當下惱羞成怒的指著袁幼初怒斥老師的不明是非,「我說我就是小楠的媽媽你不相信,反而相信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女流氓的話?」
塗香香看她根本搞不清楚重點,嚴肅的重申一次,「這位小姐,幼初和小楠的奶奶、爸爸一起來接過小楠,所以我們當然相信她,你說你是小楠的媽媽,可是我們從來都沒有看過你。」
賀連華振振有詞的反駁,「那是因為我之前都在國外……」
塗香香其實不想聽她解釋,有點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這位小姐,不管怎麼說,如果你想靠近或接走孩子,至少要讓孩子的家人打電話過來說一聲,或者是提出有力的證據才可以,要不然你可以提供你的身份證,讓我們確認一下後面的配偶欄嗎?還是你現在可以打電話,讓我們跟小楠的任何一個家人聯絡,確認你就是小楠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