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武夷山,神秘而高深莫測。
飛兒和柯兩人一路默默地走著,誰也沒有先打破這夜的美好,只聞得腳踩著草地窸窣的聲音。
在這樣的環境中,孤男寡女的相處,飛兒的心裡有些彆扭。況且,今晚的柯特深沉,他好像在醞釀著什麼情緒,然後要鄭重其事地做著些什麼。
她一直很欣賞柯,他的英俊,他的才情,他對人的溫文爾雅,還有他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她有著那種偷偷喜歡上鄰家大哥哥或者隔壁班男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只能深埋在心底,溫馨著一顆純真少女蠢蠢欲動的心。
能站在某一處,遠遠地景仰著他,足以——
「飛兒,想什麼呢?」柯終於忍不住打破了這種僵局。
「哦!沒有——」她說著轉頭對柯莞爾一笑。月光照在她的臉上,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異彩,恍如隔世的仙子。
「哦——」他也只知道著「哦」,沒有了下文。
走到河邊,在那塊飛兒曾經坐過的岩石上,他曾看到她淒楚含淚的面容,他給了她男人手帕的那個地方,柯停下了腳步,他下定了決心,該說的話總是要挑明的。
「要折回去了嗎?」飛兒也停了下來,而且調轉了身子。
「不是——」柯不由伸手抓住她的小手,馬上又不好意思地放開,「飛兒 ,我有話說。」
飛兒轉回身子,點著頭,她的眸子閃閃發亮,「你說吧!我在聽——」
「飛兒,培訓完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這個——還沒有,我聽從電台裡的安排工作 。」 她說著,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很耐聽 。
「可是,工作安排了下來,你也知道的,因為我們工作的性質問題,就要各奔東西,聚少離多了。」柯一改他平時的沉穩、淡定,忽然有些傷感著。
飛兒的心裡咯登了一下,她這才感覺到柯的微妙變化,她是個過來人,她好像明白將要發生了什麼,她忽然有了想逃的衝動,莫名的,就是想從他身邊逃開。
柯已經變魔術似地手裡多出了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把飛兒看得膛目結舌。
她想起了白天晶的問話,她終於明白,她真的當局著迷,不知不覺中,和柯的交往和學習中,柯真的在心裡對她埋下了愛的情愫。
「記得我們的三面之緣嗎?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安排了我們的緣分了。」
「我們?三面之緣——」飛兒囁嚅著,是的,在人生的際遇中,這樣的三面之緣也曾給她多少美好的臆想。只是,她永遠都當這是一顆不開花的種子,永遠地深埋在心裡,深深地藏掖著,也曾溫暖著她。
「剩下的要靠我們來把握,我要跟你表白,飛兒,我愛你——」
柯終於在這個夜裡,鼓足勇氣向她宣誓著。
飛兒咋一聽,驚呆了,不,不可能的。他一個才華橫溢,英俊瀟灑,1米8個頭,能看得上她這個窮山溝的女孩嗎?
一定是幻覺,是幻覺。
她咬著自己的唇,會痛!現實,來得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聽到了他的表白,是慶幸還是不幸。
柯又說了,這次他的語氣更加執著。
「如果,我們能夠互相扶持,一起走過人生,那麼,我們將不會感到淒涼、坎坷,只要我們相互手挽著手,再大的風浪,我們都會努力去闖。飛兒,相信我,接受我——」
這一刻,他的眼裡閃著火花,她的眼裡有淚。
可是,她能去接受他嗎?儘管是那麼的欣賞他,儘管心有悸動,也喜歡著他。可是,這種遲來的愛,只能深埋在心裡深處。
不可能的,她搖著頭,後退了兩步。
「飛兒——」他向前兩步,他著急地呼喚著她。
「我——太突然了,給我時間,讓我想想,好嗎?」
一種深深的無奈,痛苦地撕咬著她的心,她轉身,狼狽地逃離了他身邊。
他沒有追上前,看著她從自己的身邊遠遠地逃開了。
他手裡的玫瑰慢慢垂下,最終掉落草叢裡。這一夜,他孤單的影子在寂寥的夜裡徘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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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飛兒又失眠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自己那過往的人生,想曾經的蕭、崗、還有一個前世的阿喆,他們和她都注定了有緣無份,他們給了她一場愛戀,她來不及享受愛情的甜美,就嘗盡了愛的痛苦,情的煎熬,最終,無疾而終的,不歡而散的,各奔東西的。
緣去,不是他或他——
當愛情再一次降臨到她身上時,她再也愛不起了。
她已經有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婚約,她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夫。當她在最失意絕望時,昊是被她拿來當跳板的,她因為報復崗也虧欠崗,而跳到昊這兒來的。
沒有人逼她,是她親口答應了昊的求婚,是她答應了今生今世不反悔。難道她要重蹈著崗的覆轍嗎?她要為她的行為負責,她不能去傷害那個無辜的人。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生命是嚴肅的,來不得半點馬虎、意氣和任性,一旦錯過,就全盤皆輸。而人生,就像是一卷薄薄的畫卷,經不起太多的塗鴉和更改,經不起太多的探究和思索,因為,人生實在是太短暫了。
在武夷山的期間,她學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長了太多太多的見識,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柯。可是,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是一個訂了婚的人,她不能頂著世俗的偏見,不能冒著世人的橫眉和千夫指,去推翻那個婚約。
她怕她和他朝夕相處,自己會陷進去,身不由己、義無反顧地陷了進去。 她怕這又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不但傷害了別人,也讓自己落得心力交瘁。她已經沒有那股熱勁了,沒有那份激情,她只能選擇了逃避,當一個愛情的逃兵,永遠地離開他——
次日清晨,天剛濛濛亮,她收拾著東西,最後望著一眼曾給她幾多遐想幾多歡樂的武夷,倉惶逃離下山。
一切還沒有開始,一切都已經結束——
她毅然放棄大好前途,回到了自己的村落,接受了沒有愛情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