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頂山的別墅,建築風格都差不多,每家都有一個大花園。
正是秋天,一個富有詩意的感懷季節,透過那些柵欄和結構迥異的鐵柵大門,花園裡處處花團錦簇,爭奇鬥艷。
我們到了一戶人家裡,花園裡到處都栽滿了各種顏色,嬌艷欲滴的玫瑰,這些美麗的花卉熱情地綻放著,令人充滿遐想。可見主人的喜好。
女主——一個模樣俊俏,一件范思哲針織長裙更襯托她身材曼妙的少婦,正將她的小兒子送上校車。孩子哭鬧不停,拽著母親的裙裾不肯離去,年輕的接車老師在旁乾瞪著眼睛。
杜太太、我和一個年齡稍長的慈眉善目的婦人遠遠地觀望著。
我記起了妞妞,第一次送入幼兒園,第一次離開母親的視線和懷抱,小傢伙哭得昏天黑地的。心疼小孫女的奶奶捶胸頓足,曾一度要放棄孩子入園。在我的一再堅持,在我的苦口婆心的勸說:孩子總不能老黏在父母身邊,總要適應一個新的環境、新的集體生活的。(其實,我也是萬般不捨,但孩子總要長大,她的世界不止是家的範圍!)
奶奶退步了,乖巧的小妞妞見風使舵,知道沒有靠山,哭鬧已無濟於事,終於如我所願地上學了——
妞妞,媽媽想你了。
妞妞現在去幼兒園一定不哭了!爸爸要上班,一定是百般寵溺你的奶奶接送你上下學的。奶奶身體不好,妞妞要乖,要聽話。不可以撒潑,鬧脾氣啊!
妞妞,媽媽對不起你,你正是這種倍受呵護、疼愛的年齡,正是繞膝在母親身邊盡情享受天真爛漫、其樂融融的好時光。離開媽媽懷抱的孩子像根草,媽媽為了你,一定一定要早日爭取回到你爸爸的身邊。
觸景生情,我的心像被什麼揪了一下,唏噓不已。
杜太太對著我的耳朵小聲私語:「這孩子是非婚子,他老爹晚來又得子,寵得不得了。」
「哦!」
原來這幢別墅是金屋藏嬌的地方!那個少婦倒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奶奶」嘍。錢不一定萬能,有些你「錢」我願的事就是可能。這是一個現實浮躁的社會,有些人的「嗜好」,見慣不怪。
最後,在老師的高壓政策下,生拉硬扯過孩子,然後車子絕塵而去。
孩子的母親摸著通紅的眼。
「沒事啦!孩子過兩天就習慣了。搓麻啦!抓緊時間多來兩圈。」
大家勸說著把她擁入房間。
女人們在特製的一張麻將桌坐定。
剛剛還依依惜別、淚花流的女主人,轉眼就猴急地說:「這個露露怎麼還沒有來啊!杜太太,就你家的蜜兒先替了。」
「不要了,我們怎可以坐兩家啊!我電話催過露露了,她馬上來。」
我知道三缺一,手癢癢得恨不得抓爛屁屁的滋味。
我不想陪她們等了。
「媽,我出去走走,等下自己回家。」
「嗯!我遲了就不回家了,你自己叫何媽做飯給你吃啊!不要等我了。」
「哦!」我知道,這個杜太太一旦坐上麻將桌,不摸到透腳不離桌的。
我剛走出這家的大門,就有一個二十出頭,卷髮染成褐色,羅衣釵裙掩蓋不住精神倦怠的女子,匆匆進了房間。想來她就是露露了。
身後就傳來了麻將聲聲。
我出了別墅,在小徑獨徘徊。
秋天的風吹過,落葉紛飛,我的心感受著無著落的寂寥。
前面的一個人工水池,池邊幾棵芙蓉花開正艷,碗大的重瓣花朵,在枝頭妖嬈地抖動著。
只可惜,芙蓉的花期太短了,要不了多時,就會凋謝,零落成泥碾作塵。
繁華,也只不過是過往雲煙,唯有真情才可以永恆。
芙蓉水面采,船行應猶在。郭勁,一定要記得一生把我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