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過後,左媽媽發現一切都變了。因為那場車禍,讓她從一個積極昂揚的強者變成了一個連吃飯都無法端著碗的弱者。出出進進都要靠傭人陪著,上廁所脫褲子都成了一件麻煩事。因為是夏天,左爸爸為了她上廁所方便特意給她買了許多裙子,還有穿衣服的時候,也必須靠別人的忙幫才能扣好扣子。
都是因為她!是的,這一切都是拜周小賴所賜!都是周小賴!如果不是周小賴勾引了她兒子,如果不是為了去找周小賴,她就不會遇上車禍,也就會失去一條胳膊,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狼狽樣子。
恨!她恨!她的眼裡恨出水來,心裡千百遍詛咒著那個女人,那個禍水、掃把星!
「你要去哪?」左媽媽看著從樓上下來的左司塵,用盤查的口氣問道。
「朋友聚會。」他不敢說是去找小賴,因為怕刺激到左媽媽。因為這場車禍,他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看到小賴了,為了照顧因為車禍而失去左臂的媽媽,而沒有時間去見她。現在左媽媽的病情終於穩定下來,他總算可以去找小賴了。
「不准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我都成這樣了,你還能出去聚會!」
「可是我已經約了朋友。」左司塵折了回來,陪左媽媽坐在沙發上,一臉苦惱。
「我如今變成這樣都是為了你!所以哪裡都不許去,在家裡陪我。我絕對不會給你任何一個可能見到她的機會,因為那個掃把星,害我變成了如今這樣,我決不允許你再見她!管家把大門給我關上,今天不准少爺踏出大門一步。」左媽媽從來沒有對兒子這麼嚴厲過,以前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
「媽,你講理一點好不好,你的車禍和小賴沒有任何關係。」左司塵不這麼認為,車禍是因為交通意外,而且發生車禍的地點離黑子哥的別墅有好遠的距離。
「是我不講理嗎?要不是為了去看她,我會出車禍嗎?為了把你們分開而除了車禍,你認為我還會讓你們在一起嗎?用你們懵懂的愛情給我的手臂陪葬這不過分吧!」左媽媽有點歇斯底里,只從車禍以後她就這樣。
「媽,你明知道我不能沒有她。」 左司塵搖搖頭,安慰左媽媽的方法有很多,為什麼要犧牲他的終身幸福了。
「我和她之間你只能選一個,要麼跟她分手,要麼給我從家裡滾出去!」左媽媽咄咄逼人,開始砸東西,沙發墊、遙控器、水果籃,能扔的,都被她扔到了地上,咬牙切齒的模樣令人生畏。
「媽,你不要這樣,你冷靜!」看她這樣做兒子的會心疼,可是如果代價是失去心愛的人,那麼他也會心痛,一個是自己的媽媽,一個是心愛的女人,無論放棄哪一個,都會讓他心痛得無法呼吸。
「我和她你只能選一個,寶貝不要再傷媽媽的心了好不好!就聽我這一回,和她分了吧!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你難道不能體諒媽媽嗎?你看看我的手,因為她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怎麼還可以這樣傷媽媽的心了!」左媽媽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抹眼淚,哭的很是淒慘,眼神渙散。
「好!」他輕輕的說,聲音小到好像只有自己才能夠聽見,在無盡的掙扎中,他迫於無奈選擇了左媽媽,因為實在不忍心看到左媽媽的哭泣,所以他選擇放棄這段感情,也許宋巖會給她幸福吧!
「那你現在就給她打電話。」左媽媽笑了,笑的那麼開心,像是戰爭勝利了一樣。太好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搶走她的孩子,哈哈!
「媽,我答應的事情,我會做到。不必要是今天。」 左司塵眼神憂傷的說,難道不能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嗎?這段時間真的發生太多事了,小賴的病也是剛剛好。
「打!你現在打!你不打,你就是在騙我!」左媽媽瞪大眼睛叫道,隨手取下茶几上的移動電話硬塞到他的手裡。
顫抖的手握著移動電話,再三遲疑,但最終還是因為左媽媽的目光按了下去,小賴對不起!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只能選擇放棄你,我不在乎你是否會原諒我,但是請一定要善待自己……
「喂!小賴。」他一邊任眼淚流下,一邊用沉重的口氣和她說話。
「塵,你現在忙完了嗎?媽說好多天沒見你來家裡吃飯,你現在在忙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心情不錯,周小賴一邊拿著畫筆描繪著他的樣子,一邊說道。
「我不能去你們家吃飯了!」他說,以後都不會去了,再也不會和她在一起吃飯了!
「哦,沒關係。我正在畫你了!我剛才才發現,原來我的男朋友好帥啊!」周小賴難得和他開玩笑,主要也是希望他能放輕鬆一點,聽說他媽媽出了車禍,失去了一條胳膊,周小賴想過去看左媽媽,不過左媽媽一定不會想見她吧!
「小賴,我們分手吧!」他艱難萬分的搖咬著牙齒說,就算分手了,可是愛她的心不會因此改變,永遠只會愛的她一個。
「為什麼?」周小賴一怔,手中畫筆「咚」的掉在米黃色的地板上,藍色的顏料如凋零的花朵一樣沾在地上,像是為誰在哭泣。
「因為我什麼都給不了你,在你悲傷的時候,我能做的只是給你一個笑容,在你彷徨無助的時候,我能做的也只有這個。因為給不了你我的全部,所以我們分手吧!」他泣不成聲,好不容易即將修成正果的愛情,就這樣被他自己親手扼殺了!
「你做不到的,我能做到就好了,為什麼又要提分手了!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如果因為這個而分手我不會同意的。」周小賴果斷的說,將畫筆扔在一邊,起身走向樓下,她要見他,立刻,馬上!有什麼事情,當面說清楚就好了!
「那如果是因為我媽呢?因為我答應我媽會和她滿意的對象結婚,因為這個願意分手可以嗎?」他哽咽,不得已才編出這樣的謊話。
「你撒謊,你不會的。」她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怎麼可以分開。
「我會,我已經答應了!還有,我們之間隔著的問題太多了,我無法和你的兒子相處,你又不能丟下他,而我也不能對不起我媽,我們分手吧!」這的確是個問題,以前不是沒想過,只是這一刻想的更透徹,不能在一起的話,那麼早早的分開不是更好嗎!好在她現在還沒有離婚,那麼她還有宋巖,宋巖不會對她不管的。
「我要見你,我們談一談好不好!」她急切的說,是的她是無法放棄孩子,就算為了要和他在一起也不可以,她有她做人的原則,就算為了最愛的人,也不可以放棄孩子,五年前原本可以做手術的,但是因為醫生說做手術可能會危及到胎兒的健康,她放棄了手術,為了這個孩子她可以連命都不要。
「不要見面。」如果見面,他怕自己狠不下心來,就算是在電話裡,只是因為聽著她的聲音,他都覺得勇氣快要用完了,要不是左媽媽一直在一邊盯著他,他真說不下去了,傷害自己最愛的女人,要他如何忍心!
「塵,我愛你!」周小賴堅定的地說,正是因為驚慌無助,她才要孤注一擲,此時不說以後永遠也沒有機會了!周小賴微微閉上眼睛,倒坐在沙發上,她需要在這樣大的空間裡休息一下,因為感覺空氣快要窒息了,所以從房間跑到了客廳。
「我也愛你。」他覺得像是被魚刺卡住了喉嚨一樣。多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可是不行,因為左媽媽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哪怕他再說出一句她不愛聽的話,就要和他斷絕母子關係。
「即使我愛你愛到可以為你死去,但我還是要和你分手,因為我們之間的已經隔著重重阻礙沒有退路了!我相信宋巖會好好照顧你的,沒有我你一樣可以幸福快樂!」他笑的比哭還難看,他在微笑,也在抽泣,這樣的畫面憂傷極了。
「我尊重你的決定,可是以後能不能請你不要再說你愛我。以後在路上見到我,不要跟我打招呼,既然不是戀人了,以後連朋友也不是!」這樣的愛情太廉價,廉價到一碰就會碎,她不要!從此以後不想再見到他,見了面只會是傷痛。
「好。」他艱難的說完,掛掉電話,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這就對了!你剛才說會和我安排的對象結婚這是真的嗎?」左媽媽高興的不得了,這兒子沒白養,還是很聽話,很孝順的。
「假的。」他忍無可忍,說完撇下左媽媽走上樓去。獨留余傷,讓他的生活變得死寂一片,從今以後再也沒有希望了。這輩子他都不想碰婚姻了,心從這一刻已經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結婚的念頭了!
夕陽西下,站在窗前他不僅想到那句詩:「一生一世一雙人 ,爭教兩處銷魂 ,相思相望不相親, 天為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