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屋子裡一股的酒味,豪哥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滿臉的鬍渣,媽媽還沒有回來。
周小賴習慣性的替他蓋上毯子,開始收拾屋子,狹小的空間裡一地的啤酒罐,他喝了很多吧!
將啤酒罐都收到垃圾袋裡,周小賴擦了擦桌子,滿桌的灰塵,就在站起身來的時侯,整個人突然直直的倒了下去,地板依舊是冰涼的,頭痛的彷彿快要裂開……
她想睜開眼,倔強的想要睜開眼,可是無能為力……
低喘著,呼吸變得急促,雙手想要握緊,也只能微微顫動著。
神智漸漸變得恍惚——
漸漸的失去知覺,要死了嗎?
這樣就要死了嗎?也許是下一次吧!這樣昏倒不是第一次了,好像也不覺得可怕了,當死亡的威脅已經成為習慣,她也就不覺得可怕了……
絕望的氣息讓他幾乎快要崩潰,快要不能呼吸了。
也許該告訴她的親生爸爸……
也許該做些什麼……
漆黑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她掙扎著睜開眼睛。
再次醒來,又在醫院裡,她討厭醫院,討厭消毒藥水的味道,那讓她噁心。
幽暗的室內,安靜只剩下輸液管的滴答聲。
豪哥坐在病床前,臉上佈滿汗水,一隻手用棉簽按著另一隻手臂,他又輸了血給她,每次都是他輸血給她,而不是她的爸爸。
周小賴喜歡這樣看著豪哥,這樣的豪哥讓人感覺很溫暖,他一定背著她走了很遠,所以才流了那麼多汗王宇……
她喜歡被人在乎的感覺,她的媽媽是豪哥的女朋友,她感謝豪哥在媽媽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媽媽一個家,也給了她一個安身之所。
就算他是小混混,就算他愛賭錢,但不可抹殺他的善舉。
用豪哥的話說,他不過是想要溫暖自己,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善良的時侯,可是見到她的媽媽,他就想保護她,一直到死,可是後來需要保護和幫助的人反倒是他。
周小賴的媽媽在舞廳上班很累,也很忙。
所以周小賴很乖,每天從學校放學後,去便利店打工,不管再累,她也會堅持給他做飯洗衣。
她每兩個星期就需要輸一次血,自幼就是醫院的常客。
先天性乙型海洋性貧血,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可怕,卻像惡魔一樣籠罩著周小賴的生活,所以她很貪睡。
除了輸血之外,幾乎每天都要注射排鐵劑,每次6小時左右,經常背著皮下注射器睡著。
「小賴。」他撫摸著她平靜的臉龐,如果有一天,這張面孔一片死白,不再有體溫,不再有呼吸,他無法想像自己要怎麼向她的母親交代,周小賴跟著他,一直沒有過上好日子,他對不起小賴,也對不起周小賴的媽媽。
以他的條件,他給不了周小賴的媽媽任何保證,他只會傷害她,可是他不想放手。
周小賴和她的媽媽是他生命中的一塊浮木,唯一的燦爛,不管她們遇到什麼,總是勇敢的去面對,永不退縮。
她們是老天給他唯一的厚待,像他這樣一個混黑道,又嗜賭成性的老男人,原本就做好打一輩子單棍的打算……
遇到了周小賴的媽媽,她填補了他生命中的空缺,她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她同他一樣孤獨……
記得周小賴的生日那天,豪哥對她說「我什麼都給不了你們母女,我能給你們的只有愛。」
然後周小賴的媽媽竟然哭了,那麼堅強的女人竟然哭了,她哭著親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