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來報,王華桃豹二人率領的十萬海路先鋒與石遂親率的後援大軍對段遼腹地已形成合圍之勢。,段遼的漁陽河北薊縣西南太守馬鮑,代河北蔚縣相張牧。北平河北遵化相陽裕。上谷河北懷來相侯龕等40餘城首領相繼投降,段遼單騎逃奔密雲山。石遂率軍乘勝追擊,抓獲段遼母妻,斬殺敵軍進萬人。
薊城一戰,大獲全勝,落荒而逃的段遼不久便派其子乞特真上表,以示臣服。石遂隨即下令將西鮮卑段遼的三千萬戶遷到內地的雍。司。兗。豫四州,並從中選拔有才之士為官,充實石趙實力。委派撫軍李農為使持節監督北平軍事。守衛東北門戶。
親身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爭,段嫣然終於理解了「暴君」的含義。石遂在戰鬥中,對俘獲的敵軍不分男女一律坑殺,很少有俘虜能安然生還。好在血腥的日子終於過去了,石遂終於披紅掛綵,親率大軍班師回朝。
「宣兒,為父走後,你這太子監國做得如何?」石遂端坐於朝堂之上,口中詢問太子,目光卻指向大殿下躬身長跪的石閔。
「啟稟父皇,兒臣……尚有許多朝中大事不敢妄自定奪!」臉龐稚嫩的石宣乘機瞥了眼跪在身旁的「單于首輔」,慌忙回答。父皇親征的這些日子,他這太子監國根本就無事可做。諸多朝中重臣都成了閔王爺家中的座上客。
宣兒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難道是石閔專權?難說……「好了,朕知道了。退朝之後,去尚陽宮外候著!」
「遵旨!」石宣隨即跪退到一旁。
「眾位愛卿,今日朕尚有一事。鎮南王段文忠之女段嫣然自入宮起,溫良賢德,深得朕之歡心。朕有意將其擢升為妃,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難道誰還敢提個「不」字嗎?這多半是皇帝的私事,他們做臣子的誰敢插手呢?群臣起而叩拜,異口同聲道:「臣等恭賀陛下喜納新妃!」
「呵呵……都平身吧。既然如此,筆帖士擬旨:擢升鎮南王段文忠之女段嫣然為淑妃,敕造甘露殿於禁宮東南。加封其父段文忠為輔國公,世襲罔替,欽辭!」
「退朝!」宦官啟泰一聲呼喝,群臣拱袖伏地,恭送天子步出大殿……
「太子這就要去尚陽宮嗎?」一臉冷峻的石閔,話中彷彿透著玄機。
「叔父有話要說?」石宣畢恭畢敬的作揖請教。這閔王爺雖不是萬乘之君,卻也是權傾天下,將來自己若想順利即位,還得仰仗他的提攜。
「賢侄少安毋躁,過個把時辰再去不遲!你父皇坐擁新寵之際,當心撞在刀尖上!」
「叔父教訓的是,石宣不勝感激……」話還沒講完,就被石閔搶了過去。
「太子是要向聖上告為叔的狀吧?」石閔開誠佈公,輕蔑的看了看對方驚慌的臉,接著說到:「你年紀尚青,安能體會叔父的用心良苦?」
「侄兒愚魯,請叔父明示!」
「身為皇儲,這朝中之事還是少管的好。管得不好要挨廷杖,管好了更糟人妒嫉。你父皇年富力強,龍體安康,你如此熱衷朝中政事,他會怎麼想?平庸沒什麼不好,那根本不算是過錯。鋒芒畢露,難保將來不會惹出殺身之禍!」石閔淡淡一笑,展襟正冠,拂袖而去。
「愛妃?」這不知死的段嫣然又哪兒去了?石遂找遍整個寢宮也不見她的影子,「人呢?」將臉一沉,暴躁的質問著跪在地上的宮女。
「陛下饒命啊,奴婢不敢說……」
「快說!若有絲毫隱瞞,立刻拖出去砍了!」
「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大清早,夔皇后和孟昭儀傳段容華去東宮問話了!」
「混帳!竟敢私自召見朕寢宮裡的人!」石遂怒火中燒,用力踹開擋在面前的宮女,氣急敗壞地朝門外走去……
「皇后姐姐,這段容華狐媚了得,陛下就連率軍出征,都將她帶在身邊呢!」孟昭儀輕抹雲鬢,錦袖長舒,端立於堂上,望著跪在堂下的段嫣然添油加醋的控訴到。這個曾經在她宮裡打雜的女人不但得到了石遂的赦免,居然還獲得了專寵!她宮裡的管事劉只因得罪這小賤人也被處以車裂極刑!
「什麼……伴君出征?成何體統!」夔皇后鳳目圓睜,啪的一聲大驚拍案。
「看我幹嘛!我有什麼辦法?石遂要我隨他出征,我敢說不去嗎?」秋芷晴嘟起粉紅小嘴,滿心委屈地嘟囔了幾句。
「放肆!」
「大膽!你長了幾個腦袋,膽敢直呼陛下名諱!」孟昭儀緊隨夔皇后的話音厲聲責罵,「姐姐還等什麼,還要心慈手軟嗎?這樣的女子侍君伴駕,豈非禍害麼!」
「段容華,並非哀家有意刁難你,想不到你出身名門卻這般沒規矩!且不說口無遮攔,對聖上大不敬;只私自出宮這一件事,就足夠將你處死!」
「拜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宮了?法律是講證據的,沒證據就是胡說!怎麼能隨隨便便找個理由就下令將我處死呢?」段嫣然眼珠一轉,分明狡辯。
「賤人!你怎麼敢這樣跟皇后回話!」孟昭儀狐假虎威,忽然蹦出來插嘴。
「我在跟皇后講話,關你屁事啊!」段嫣然狠狠白了對方一眼,恨不能撲過去咬死她!
「段容華,你衝撞昭儀一樣是犯上大罪!來人啊,傳哀家懿旨,把這以下犯上的賤婢即刻杖斃庭下!」夔皇后勃然大怒,柳眉倒樹,長袖一揮,當即定了她的罪。
「皇后息怒……」石遂冷靜的身影適時出現在廊下。好在他來的及時,否則她的小命準沒啦!
「臣妾不知陛下駕臨,未曾遠迎,請陛下恕罪!」剛剛還頤指氣使的兩位娘娘溫婉地走下堂前,恭順的伏地跪拜。段嫣然也將跪了很久的身體,面向他轉了過來。
「皇后請起!」言外之意,其他人還得繼續跪著。目光掃過段嫣然的臉龐,悠然開口問到:「聽說,皇后今早去尚陽宮拿人了?」
「臣妾多有冒犯,請陛下恕罪!臣妾是找段容華過來問話的。」皇后恭謹的順著眉,跟在石遂身後。
「哦?想問什麼,不如問朕好了。」石遂沉著面孔,不露聲色,讓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臣妾嘗聞女色禍國!桀專寵妹喜而夏亡,紂專寵妲己而商亡,周有褒姒媚主,漢有飛燕合德為禍……」
「皇后是拿朕與桀紂做比嗎?」忠言逆耳,石遂從來就不屑聽這種迂腐的說教。只有昏君才近女色嗎?所謂的明君也沒見誰閒著!
「臣妾一時失言,請陛下恕罪!」
「行了,別繞圈子了,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
「陛下專寵段容華多日,後宮嬪妃已頗有微詞,為使我皇室開枝散葉,懇請陛下能雨露均沾!」夔皇后一口氣說完心裡話,一臉驚恐的跪等聖斷。
他石遂想和哪個女人睡覺也要她來管?簡直混帳透頂!只不過對於皇后還是要留點面子的。他石遂向來承認自己「荒淫殘暴」,幸得夔皇后深明大意,善良賢淑,由她母儀天下也好掩人耳目。側目看了看跪在不遠處的孟昭儀,終於給滿腹怒氣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是她搞的鬼吧?他當初終日膩在承恩殿時,也沒見誰喊著雨露均沾。他石遂率部逐鹿中原,掠奪漢女五萬,禁宮新增女官二十四等,勒令民間20歲以下,13歲以上的三萬多女子待選入宮。雨露均沾?他後宮妾婢近萬,他到想知道怎麼個雨露均沾!
段嫣然跪得兩腿發麻,生怕別人把她當成了啞巴。哪管什麼見鬼的規矩,只覺得自己有一肚子委屈:「她的話都是騙人的啦!皇后剛剛定罪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怎麼?當著皇帝的面,就不敢說了嗎?」
石遂狠狠白了她一眼,示意她立即收聲!對面是皇后啊,她看不出連他都要讓三分嗎?且不說其本身的尊貴,她父親可是當朝的股肱之臣大都督夔安啊!她非得逼得他迫不得已殺了她嗎?
「陛下,這段容華恃寵而驕,剛剛就頂撞了臣妾,現在又來頂撞皇后了!懇請陛下主持公道啊!」
孟昭儀的話音剛落,段嫣然立馬指著她鼻子咋呼起來:「我跟你有仇啊!頂撞你?當我吃飽了撐的!要不是你污蔑我私自出宮,姑奶奶才懶得理你呢!」
「住口!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石遂怒喝一聲,隨即將暴虐的目光轉向孟昭儀,「出宮?誰告訴你的?」他出征時明明帶著「男寵」,看來是什麼人走漏風聲了,緊接著問到,「趕問皇后是因此事治罪於她嗎?」
「回陛下,臣妾是因段容華犯上頂撞了昭儀妹妹而治罪的。」夔皇后看出石遂分明護短,慌忙解釋到,「出宮這樣的大事,查無憑證又怎能定罪呢?」
「原來如此。看來皇后是誤會了!今早朕在朝堂之上,已下旨擢升段容華為」淑妃「,貴比三公,位在昭儀之上。犯上之罪,實屬無稽之談!」這個段嫣然還真麻煩,每次替她解圍都害得他絞盡腦汁。石遂頓感心力憔悴,長長歎了口氣,懶懶地說到:「淑妃,還不見過夔皇后!」
正所謂心有靈犀,段嫣然不是一般的識眼色,立即上前恭恭敬敬的伏身叩拜道:「淑妃叩見皇后娘娘!」
「妹妹請起,今後我等同心協力輔佐陛下就是了!」夔皇后即刻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她雖貴為皇后,卻深知石遂的寵妾惹不得。宮規禮法是給下人定的,對於石遂又能奈何?他生性驕奢淫逸,寵幸誰全憑一時興致,誰又能管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