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華,傷好的差不多了吧?」慈祥的大嬸微笑著走進簡陋的下房,溫和的問到。
「已經好了,基本可以隨便活動了。這些天多虧大嬸您的照顧,真不知該怎麼謝您才好?」她起身接過大嬸手中的木盆,非常感激的回答到。
「既然如此,就該早早跟這裡的管事公公報到了。」大嬸坐下來,接著說,「前兩天,李公公還跟我問起過你的傷勢。」
「還真是的。身體一恢復,就該下床做事了。也不知這宮裡的雜役都要做些什麼?」她乖乖的為大嬸倒了杯粗茶。大難不死,她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
「無非是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再不就是些整理灑掃的粗活。」大嬸慈愛的拉起她纖若無骨的玉手,「看看這細嫩的小手,該是沒受過一天罪吧?」
「哪裡,其實我什麼都會做的。」來這個鬼地方之前,家裡的一切都得她打理,她那個沉迷賭博的混帳老爸基本就是個甩手掌櫃。
初見到管事的李公公時,對方的謙恭溫和讓她倍感意外:「段容華,您只要在這裡安心靜養,其他的一切都不需操心。需要什麼就跟小奴說一聲。」
「我觸怒陛下,被罰來這裡做雜役,怎麼會沒有活幹?」她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雖然責罰您來這裡,卻並未廢除您容華的身份,可見陛下對您還是有所姑息的。」他在這宮裡當了這麼多年差,觸怒陛下還能活著到他這兒干雜活的,她是頭一個。他可不傻,若非陛下對她十分寵愛,她大概早就被凌遲處死,丟到亂墳崗上喂野狗了。這樣的主兒,難保將來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沾光到不敢妄想,可他若是得罪了這位,有朝一日她得寵之時,他的腦袋難保還能穩穩當當的擱在脖子上。
是嗎?石遂那個混蛋把她打得皮開肉綻,半死不活,她該恨死他才是!怎麼聽這些人的口氣,非要她感恩帶德,叩謝聖恩不可。腦袋都進水了吧?她秋,不,段大小姐可是很記仇的。
「李公公,近來可安好?」一位身著石青色長袍的老宦官,還沒等進門便開口問安。
「呦,劉公公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啊?」李公公立即起身,諂媚的迎出了門口。
「孟昭儀的承恩殿裡最近死了幾個打雜的宮女,特地譴咱家來你這裡再調撥幾人過去。」劉公公趾高氣昂的揚著下巴,那張皺皺巴巴的老臉根本難辨男女。
「小奴這就照辦。來呀,拿名冊來。」李公公高呼一聲,一個小宦官立即將內事處的名冊呈了上來。
「李公公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段嫣然隨便道了個別。剛要往外走,忽聽一旁的劉公公女裡女氣的喊了一聲:「站住,讓咱家看看。」
「看什麼看,本姑娘的芳容是你這老太監能隨便看的嗎?」一想到「太監」兩個字,她就不由噁心,雞皮疙瘩掉一地。
「放肆!」劉公公大為不悅,捻起蘭花指罵到:「好你個小賤人,咱家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恐怕壞了這宮裡的規矩!」
「劉公公息怒!這段容華是陛下貶謫來這裡做雜役的。」
「我當是什麼人,一個小小的容華就如此傲慢無理,竟敢頂撞孟昭儀宮裡的管事劉!」劉公公氣急敗壞的叫囂到,「待咱家把你帶回承恩殿,在慢慢調教你!」
「劉公公,這?」李公公面露難色。
「嗯?你也敢冒犯昭儀娘娘?」劉公公白眼一翻。
「小奴不敢!」李公公即刻驚恐的躬著身,退了幾步。
告別了一直照顧自己的大嬸,與另外幾個年輕女子一起跟著那個該死的老宦官來到了孟昭儀所在的承恩殿。穿過繁花似錦,樓宇錯落的花園,從側門進入了主殿。全殿飾以漆瓦、金鐺、銀楹、金柱、珠簾、玉壁,極盡華麗之能是。看來能得寵還真是了不起!難怪這裡的宦官都頤指氣使,用腳趾頭看人。天知道那個孟昭儀又會是個什麼見鬼樣子!漂亮自是不用說了,不然怎麼會得到石遂的寵幸?乖巧也該有吧,否則一定早就掉了腦袋,哪有好命獨佔這樣的榮華富貴?
「豈稟娘娘,老奴從內事處帶回了六名打雜的宮女。現就在殿下侯命。」劉公公一掃剛剛囂張的氣焰,換上了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像。
「這樣的小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何必來煩我?」嬌懶的聲音從富麗堂皇的大殿內傳了出來。隔著飄渺的輕紗,看不清講話人的模樣,而那聲音卻讓段嫣然覺得這孟昭儀必是位風情萬種的絕代佳人。
「娘娘萬福,老奴告退。」劉公公很快退出殿外,輕蔑的說了聲,「你們幾個跟咱家來。」
老宦官率先安排了其他幾個女子的工作。之後,冷冷的說了聲:「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幾名宮女相繼退下。
「段容華,今日栽在咱家的手裡,算你時運不濟!咱家向來是睚眥必報的。」劉公公陰鬱一笑,柔聲說到,「不過,看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咱家還真是不忍對你下毒手。」老宦官的髒手輕捏了一下她柔滑的臉蛋。
「你要幹嘛?」她立即推開對方的手,警覺的質問到。他是個太監,難道也有齷齪的想法。可他的目光?猥褻!非常之猥褻!
「春宮寂寞,兒女情長。你若肯從了我,兩廂做個長久夫妻。咱家保證,娘娘有什麼,你就有什麼!」劉公公想用垂手可得的錦衣玉食誘惑她。
「跟你這死太監做夫妻,見你的鬼!」她恨不能吐他一臉。更何況,像他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有那功能嗎?
「深宮裡這樣的事情本不少見。所謂對食,也就是太監宮女風月之下,為排遣寂寥,相互慰藉而結成的小夫妻。你入宮日子尚淺,還不懂這些。」劉公公的話真讓她大開眼界。這宮裡的怪事還真多,連太監都如此穢亂不堪,大概正應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吧。
「老閹驢,你膽子可不小。我段嫣然品位雖不高,可好歹也是個容華。你膽敢染指聖上的後宮?」她寧可再挨幾十廷杖,也絲毫不想跟這變態的陰陽人扯上關係!
「不識抬舉的東西,真是給臉不要臉!誰讓咱家不開心,就休想活命!來人啊,把她拉出去,給我丟到井裡將其溺畢!」劉公公臉色一沉,憤然拂袖高喊道。
門外的兩個小太監應聲進了門,將她雙臂架起,叉了出去。她不肯束手就擒,猛然轉頭,照著其中一個的手背就是一口。
「哎呦!」小太監疼得大叫一聲放了手。趁另一個太監分神的工夫,她奮而起身,用力掙脫對方的鉗制。
呸呸!將口中血腥的味道吐了好幾口,好在沒聽說古代也有愛滋。劉公公聽到門外悲慘的號叫聲,急忙追出了門,顫抖著身體要死要活的大喊大叫:「反了反了!小賤婢,你要反天啊!內廷侍衛,給咱家進來抓人!」
不好!她看準個空子,邁開大步向孟昭儀所在的承恩殿衝去。前遭堵截,後有追兵,她避之不急,任憑閃轉騰挪卻還是被身手矯捷的內廷侍衛拿住,死死壓服在承恩殿之外。
「皇上駕到,孟昭儀即刻接駕!」太監啟泰的聲音未落,玄袍加身的石遂已闊步進了殿前花園。
正壓著她的幾個侍衛見狀大驚,即刻跪地叩拜。只有她段嫣然還突兀的杵在那裡。驚恐萬分,對上了石遂疑惑的眼睛。她怎麼在這兒?
「臣妾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嬌軟的聲音,讓她不禁回頭尋找來源。殿前那個週身珠光寶器,宛如神仙妃子的大概就是孟昭儀。
「還不退下!」孟昭儀一臉氣惱,責怪跪在院中的那些侍衛。
「愛妃平身。到底出了什麼事?跟朕講講。是誰惹朕的小心肝生氣了?」石遂掃了段嫣然一眼,隨即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孟昭儀。
「豈稟陛下,是這新來的賤婢不服咱家管教,驚擾了娘娘的美夢。」回話的是跪在地上的管事劉。自知為主子惹了事,一心想為主子解圍。
「你說的是她?」石遂轉身看了看仍然傻站在園中的段嫣然。一身粗麻衣,髮髻蓬亂,眼神哀怨,楚楚可憐。不知為何,這樣不堪的姿容,卻讓他無端生出幾分喜歡。
「正是那賤奴!」劉公公回話時誠惶誠恐,恨不能將整個身體都貼在地上。
「愛妃想朕怎麼處置她?」石遂深情望著懷中佳人,溫柔笑問。
「全憑陛下為臣妾做主!」孟昭儀妖嬈的倚在石遂的懷中,甜美的就像一塊奶糖。
「拉出去砍了?」石遂詭異一笑,「不不,那樣太便宜她了!先收押吧,等朕想到了折磨她的辦法,再賜她一死不遲!」他擁著美人進入承恩殿,身後只留下一陣張揚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