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事務所 第1卷 第二十章 對不起(中)
    一行六人站在地鐵候車室,澳威很滿意的笑著,「怎麼樣?這裡既沒有風又很暖和,是最佳的表演地。」

    「不錯是不錯!只過客流很大,如果客人堆積在一起,那麼會影響乘車的人,我看還是換一個地方。」古麗無奈的搖著頭,「能不能多為別人考慮一下?」

    「知道了!」澳威無精打采的低著頭,「真是難伺候!乾脆到我家歌劇院賣藝吧!」

    蓋頭一劈,「你笨啊!這能算是賣藝?限你十分鐘想好地方。」

    看到一臉無奈的澳威,莉維雅終於開口道,「我看還是四處走走,或許能找到最佳地。」

    「是個好主意。」古麗拉著她的手,「那我們開始出發。」

    約翰輕輕拍拍澳威的肩膀,「很同情你,快點想出好地方吧!不然古麗又要發脾氣。」

    他們六人走到一座鐵橋上,看到橋頭有很多賣藝人,有畫肖像畫,有扮演小丑雜耍,竟然引起他們的好奇,紛紛欣賞起來,完全忘記這次任務。

    莉維雅看到橋邊有一個小男孩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雪地裡,渾身不停顫抖著,小臉和小手都已經凍的發紫,「怎麼了?」

    小男孩看著她,並小聲道,「今天好冷。」

    「那就回家!」莉維雅突然笑著撫摸孩子的頭,「你父母呢?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面?」

    「我沒有父母。一直和師傅相依為命,前幾天師傅生病了,現在急需要錢買藥,醫生說再拖下去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想賣藝賺點醫藥費和食物。」

    這時小男孩身邊一個畫畫為生的藝人替孩子道,「這是個好孩子,可惜因為琴藝不佳,所以到現在連十個新便士都沒有賺到。」

    莉維雅急忙從口袋裡掏出十英鎊,「這些足夠給你師傅治病。」

    小男孩搖著頭並沒有收下,「師傅只讓我賣藝賺來的錢,不要別人的施捨。」

    莉維雅驚愕的看著孩子,「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讓你師傅早點好起來?」

    「想!但是我知道師傅想用我賣藝賺來的錢治病,而不是別人的施捨,謝謝大姐姐!這錢我不能收。」

    頓時莉維雅表情變得蒼白,腦袋裡縈繞這孩子那稚嫩的聲音,『想用我賣藝賺來的錢治病』,難道他也是這樣想,所以才會說寧願死都不要那骯髒的錢,為什麼!難道尊嚴要比命還要值錢?

    就在莉維雅倒下去之時,愛麗絲急忙扶住她,「公主大人,小心台階。」

    「謝謝!」渾身不停顫抖著,難道是自己一直誤解師傅的用意?莉維雅走到男孩子身邊,並用手撫摸他的臉頰,「可你琴藝那麼差,等你好不容易賺夠錢,你的師傅或許已經離開你。」

    小男孩鼓著腮幫道:「不!師傅他說會等到我攢夠錢為止。」

    莉維雅只好脫下外套披在小男孩身上,「穿得那麼少當心感冒,要是你也感冒那就沒有人來照顧你師傅。」

    小男孩緊緊地抓著衣領,沒有想到這件衣服竟然那麼溫暖,「謝謝大姐姐,那你怎麼辦?」

    莉維雅微笑著拿起他面前的提琴,「不介意的話,我幫你!」

    「大姐姐!」

    莉維雅似乎看出他的猶豫,笑著撫摸他的頭,「放心,我用的是你的小提琴,所以等於是你在拉琴。」說完將琴架在脖子上,閉上雙眼使全身放鬆,一曲歡快的音調頓時引來客人逐步觀賞,很快聚集很多人。站在一邊的愛麗絲閉上雙眼細細聆聽,這和學校中所拉的音樂似乎不太一樣,或許這和她今天的心情有關。

    「發什麼事?怎麼那麼熱鬧?」古麗手裡拿著漢堡走過來,「哎?這不是莉維雅?怎麼擅自行動了?」

    愛麗絲急忙回頭看著她,「公主大人在幫那個小孩湊錢給他師傅治病。」

    「哦?原來這樣!那零人呢?他不是一向跟在莉維雅身後?」

    「他去買熱橙汁,說是公主大人拉琴會將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裡面,所以身上的體溫下降也不會察覺到。」

    約書亞看一眼莉維雅,一副陶醉其中的表情,完全不知道此時身邊站著許多人,或許她更適合站在舞台上,完全不用在乎觀眾想什麼,只要用心演繹音樂就足以,或許自己不足的地方就在這裡,「沒有想到竟然能達到這樣境界。」

    奧維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不止這些,而且她有一顆善良的心。」用眼神示意一下站在一邊的小男孩,「莉維雅自身就非常怕冷,竟然將自己的大衣給那孩子穿,不覺得她從滿慈愛!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音樂中帶著一種溫馨的味道。」

    「溫馨?」的確能感覺到一股溫暖,原先還以為這是錯覺,沒有想到澳威也能感覺到,「似乎這是一把魔琴。」

    「錯!應該說莉維雅有一雙魔法的手。」

    「魔法?」約書亞急忙拿出手中的提琴和她一同演繹,

    之前還有些合不上她的拍子,不過她竟然巧妙的用高音掩飾他的琴音,反而合上他的拍子,約書亞心中讚歎道,『太神奇了。感覺自己站在琴弦上跳舞,面前出現許多陌生笑臉,一張張可愛至極,難道這是莉維雅看到的?』

    站在一邊的古麗看到這樣的情況,急忙撿起地上的帽子,「大家好,今天我們幾人到此地賣藝,如果覺得好,那就請打賞幾個子。謝謝!」

    很快很多人往帽子內投入幾個新便士,「再來一曲吧!真是太精彩了。」一個人突然注意到這些孩子身上的校徽,「你們是津悅大學的學生?」

    「答對了!今天我們是為了完成寒假作業才特地到這裡。」

    在場所有人驚愕的看著他們,「那你們是精英班的學生?聽說那所學校只有精英班學生才有社會考察作業,剛才我還看到一幫學生正在發傳單。」

    「是這樣啊!我們支持你們。」說完大家紛紛在帽子中投入英鎊,這和之前的新便士可就差很遠了,看來打著學校的名字還是有好處。

    站一邊的澳威看著約翰道,「大家很都熱情,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當然該輪到我出場,總不能讓莉維雅穿著單薄的衣服站在雪地里拉琴吧!」約翰急忙掏出撲克展示自己的技能,頓時迎來大家的掌聲,而愛麗絲也拿出水晶球幫大家算起命來,當然是挑好聽的來說。

    「沒有想到大家都那麼有幹勁。」澳威急忙跑出人群。

    莉維雅摟著男孩站在一邊看著大家表演,「維吉,將來你也會像那位哥哥一樣拉出動聽的旋律。」

    維吉點點頭,「將來我一定要比大哥哥強。」

    「莉維雅!」零端著兩杯熱橙汁跑過來,「快點喝,不要感冒了。」說完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從購物袋中拿出一套小號的大衣披在維吉身上,「看來很合身。」

    維吉小心的撫摸大衣,這是屬於他自己的衣服,「謝謝大哥哥!」

    「不客氣!」零笑著撫摸他的頭,「記得要守護好你的師傅!」

    「嗯!」

    甜甜的笑容深深映入莉維雅腦海中,或許她那時要是聽師傅的話,也許也能擁有這樣甜美的笑容,她不禁撫摸自己的臉,竟然發現如此冰涼,難道自己很早以前就沒有這樣的笑容?

    「放心!我會永遠守護你的微笑。」零單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怎麼樣,我的衣服很溫暖吧!」

    「啊?」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就看到零用手彈她一下額頭。

    「又給我開小差!這樣可是很不禮貌。」

    「知道了。」

    「至少該說句『對不起』吧!」

    頓時莉維雅像是被凍住,竟然動彈不得,『對不起』?多麼難以啟齒的話,自己真的能說出來嗎?內心像是被針刺般隱隱做疼,癒合的傷口也開始流血,此時天空飄起大雪。

    「喂,你怎麼了?」零急忙搖晃莉維雅,可她像是沒有魂魄的軀體,木訥的站在原地,而其體溫也開始逐漸下降,「糟糕,難道我說錯什麼話?喂,快點醒醒!」

    一陣涼意突然侵襲而來,莉維雅不禁打起寒戰,「這裡是哪?大家人呢?」突然驚慌起來,剛才零不是站在自己身邊,怎麼自己現在處在一間木屋裡?「零,你在哪裡?」

    「是莉維雅?你回來了?」

    一陣老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突然房間大門打開,一個只有十歲的女孩站在門口,衣服很單薄,頭上披著一塊很破的披巾,額前一束頭髮上結滿冰,「師傅,藥已經買回來了。」

    老人激動的坐起來,「快點進屋!外面一定很冷,竟然讓你一個人在外面賣藝。真是對不起!」

    「師傅你不要這樣說。」小女孩急忙跑到老人身邊,並為他蓋好被子,「我去燒水,醫生說吃了這藥一定能好起來。」

    「謝謝!」老人打心底很感激她,為了自己而辛苦在大街上賣藝,真是太為難這個孩子。他將目光投向窗外,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外面積雪那麼厚,一想到她單薄的身體站在雪地中拉琴的場面,頓時胸口傳來一陣抽搐。

    莉維雅走到老人的面前,驚愕的發現他正偷偷流眼淚。「師傅,你怎麼了?」

    老人看著她搖搖頭,「你一定是死神!」

    「死神?」莉維雅驚愕的回頭看著身後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並且他手中還拿著一把魂之鐮刀。

    「是來帶我走的嗎?」

    那個被稱為死神的人走到他床邊,「是的,給你兩天期限已經到了,你等的人也已經回來,而且也見到最後一面,我想你也該心願以了!」

    老人似乎有些不甘心的看著他,「我還不想死,這孩子現在那麼小,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流浪。」

    「抱歉,這是她的命運,你是改變不了。」死神舉起手中的魂之鐮刀,眼看就要劈向他的脖子。

    「請等一下!」

    死神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又有什麼事?不要忘記你現在可是死刑犯。」死神再度舉起手中的魂之鐮刀,眼看它將要揮下時,竟然被一個小女孩抱住。「你在幹什麼?」

    「求你不要殺我師傅。」

    死神驚愕的看著她,「你竟然能看見我?」

    小女孩突然害怕起來,「你不是人類嗎?我……」小女孩子結巴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死神,掌控天下所有人類靈魂,專殺有罪之人。」

    「專殺有罪之人?我師父不是壞人。」小女孩拚命捶打死神的雙腿,「師傅你快跑。」

    可惜年邁的老人只是無奈的搖著頭,「不要得罪死神。」

    「你知不知道你的師傅是個壞人?年輕時自傲狂妄,年老時竟然讓你在街頭賣藝,一點休息時間都不給你,還經常對你打罵,難道這些事都忘記了?你不是已經暗自發誓再也不拉琴?怎麼還執意救他?不要忘記,你現在已經成為一名小偷,將來我會取走你的命。」

    「你什麼意思?」小女孩不知道小偷也能成為死刑犯。

    「因為你也是犯人,現在可以偷竊,將來就可以入室搶劫,犯罪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罪惡就已經開始加重。」

    「什麼?你竟然還做小偷?」老人生氣的看著她,並狠狠給她一耳光,「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不是這樣,因為下雪街上沒有什麼人,演奏一天卻只賺到十個新便士,所以我才會偷。」小女孩羞愧的低著頭,其實她真的有拉琴,雖然厭惡,但師傅竟然開口只用自己賣藝賺來的錢,也只好在雪地裡整整站一天,可是她知道師傅的病根本等不了多久。

    「太讓我失望了。死神,請帶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這個孩子。」

    小女孩拉住死神的手,並乞求的看著他,「不要!不要帶走我師傅。我現在只有他這一個親人,求你!不要這麼殘忍。」

    老人無奈的搖著頭,「真是太遺憾了,本以為你是一塊好料子,打算精心培養你,可卻是這樣的結果。即然你那麼討厭拉琴,那你就繼續做小偷!以後再也沒有人來管你。」

    「為什麼?難道你要拋棄我?」

    老人竟然大笑起來,「還指望能聽到最後一次琴聲,可惜……」突然大口的鮮血湧出,頓時倒在床上。

    「真是麻煩。」死神很困擾的看著站在身邊的幽魂,並舉起手中的鐮刀,「算了,前後順序有所變動,但結果也差不多。」

    「等一下!師傅已經變成幽魂,你為什麼還要殺他?」小女孩看到渾身發白的老人,似乎他看不到自己,只是低著頭等待死神發落。

    「哦?看來你一點都不簡單!竟然能看到神,也能看到幽靈。這樣可不好!」一隻手緩緩伸到她的頭上,「我要將這種力量取走,免得影響別人工作。」

    「你想幹什麼?」

    死神發出恐怖的笑聲,「只是改動你的記憶。」

    「不要!」莉維雅急忙大叫,「不要對待這個孩子,她沒有錯。」

    死神看著莉維雅,「為什麼不老實做個旁觀者?」

    「快點放開那個孩子。」莉維雅急忙將小女孩摟在懷中。

    「你以為你能辦到?」死神走到她面前,突然他頭上的斗篷帽子滑落,出現在莉維雅面前是一個金色頭髮白膚男子。

    「零?」

    「喂!莉維雅,快點醒醒!再不誰的話,你會凍死的。」零拚命搖晃她,可她的眼神依然空洞,渾身的體溫已經快達到極限,「快點醒醒,不然你會死的。」

    站在一邊的愛麗絲也焦急的看著莉維雅,「要不要再添加衣服?公主大人,快點說話啊!」

    「什麼話?難道還嫌我家壁爐不夠旺?」古麗吃著巧克力並看著女僕站在壁爐邊,「你們兩個再添一些木炭。」

    「小姐,這裡已經夠熱了。」女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這房間簡直就像桑拿房。

    「也是!難怪我覺得那麼熱。」古麗看著自己,身上只剩下白襯衫和一件短裙,可莉維雅卻穿著三件大衣,「怎麼還沒有恢復體溫?要不要我請家庭醫生過來看看,再這樣拖下去會出人命。」

    「不用,我想她一定能好起來。」零緊張的抓著莉維雅雙手,「快點熱起來。莉維雅,快點回來,不要再睡了。」

    「這是怎麼回事?」莉維雅突然眨眨眼睛看著大家,「這是哪裡?」

    古麗驚愕的睜著大眼看著她,「謝天謝地終於說話了,你都不知道剛才我們大家有多擔心你,聽零說你很有可能會死。」

    「死?」莉維雅突然想起剛才的夢,難道真的像夢裡一樣?死神抹去有關他的記憶?「零,我剛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零急忙拉住她的手,「這件事以後再說,你能回來就已經不錯了,真是讓人擔心!」

    莉維雅困惑的看著他,難道剛才發生什麼大事?

    零托著下巴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剛才你進入『死前夢』。」

    「什麼意思?」古麗將頭湊到零身邊,「什麼是死前夢?」

    「就是在人死之前都會做一個奇怪的夢。」

    頓時古麗表情一變,手中的巧克力也落到地上,「什麼?難道莉維雅快要死了?」

    零搖著頭回應,「不全是,只要能從夢中醒來就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莉維雅點點頭,並困惑的看著零,「剛才我看到死神,並且和你長的一模一樣。」

    「啊?和我長的一樣?」驚愕的零張著大嘴,額頭上的汗正悄悄的往下流,「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死神?開什麼玩笑,剛才我可是和她們在一起。」

    莉維雅疑惑的看著他,「真的嗎?」

    「的確,一直在您身邊呼喚您醒來。」愛麗絲走到她的身邊,並緊緊的抱著她,「真的好擔心您。」

    「愛麗絲,別這樣!」過於曖昧的行為讓莉維雅有些彆扭,不過心裡卻非常的開心,不過有一個人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零很惱火的抓抓頭髮,似乎很生氣的樣子,「實在是太氣人了,怎麼死神和我長得一樣?可惡!一定是盜版。天下絕對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好歹我這張臉可是天下無二,而且我也沒有什麼孿生哥哥弟弟之類的親人,不過倒是有一個妹妹!」

    古麗更是驚訝的看著他,「咦?零有一個妹妹?」

    「那也是過去式。莉維雅,現在感覺怎麼樣?」

    「很熱!」

    頓時大家笑起來,而愛麗絲急忙幫莉維雅褪去身上的大衣。

    「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古麗俏皮的向莉維雅敬禮,「放心好了,我已經讓約翰和澳威送那孩子回家,今天賺了不少錢,我想有一段時日他們兩個都不用再賣藝了。」

    莉維雅這才放心,「那就好!零,我們也該回去了。」

    「是啊!不然理事長一定要罵死我。」

    愛麗絲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並困惑的看著零,「唉?你們兩個住在一起?」

    「算是吧!」零不好意思的抓抓頭,一副很害羞的樣子。

    愛麗絲可憐兮兮的看著莉維雅,「那我可以住在你家嗎?」

    「這……」

    零似乎看出莉維雅想法,急忙拍拍愛麗絲的肩膀,「不要讓公主大人變得困擾,至少也要有自己的私生活吧!」

    愛麗絲低著頭不語。

    「這樣好了,要是覺得寂寞就打電話給公主大人,這段假期我都會監督她每天手機帶在身上。」

    「真的?」

    古麗笑著用手搭在她的肩上,「現在天已經很黑了,愛麗絲不要這麼任性!你們兩個走好,零!一定要保護好我們的公主大人哦!」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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